天星銀行一行兩個人,一進入會議室,立刻愣呆在原地。
「你……Simon!你在這裡?」兩人瞪大眼,異口同聲。
「是我,桑宇帆。」他遞出兩張印有財務部副埋頭銜的嶄新名片,不疾不徐地笑說:「Andy、Leo,好久不見了。」
李建安臉色陰晴不定,接過了名片,勉強笑說:「喔,原來你到翔飛高就了,我們今天約的是鄧經理。」
「鄧經理休假,由我全權負責。」
桑宇帆早就知道今天天星銀行的來訪陣容,也瞭解鄧經理的態度;他所能做的,就是拒絕掉鄧經理不欲會面的銀行。
「呵呵,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真是好巧。」Leo過去跟桑宇帆不熟,但也沒什麼過節,身為負責招攬翔飛業務的他趕緊笑說:「太好了,大家都熟,那就好談了。」
「大家請坐。」桑宇帆也跟著客套。
妹妹端來熱茶,再關起會議室的大門,Leo開始陳述天星銀行提供的貸款條件,桑宇帆只是微笑回答「再考慮」、「再請示鄧經理」,不然就是拿其它銀行更優惠的條件軟綿綿地回絕,聽得Leo臉都黑了。
慧敏本來在一邊認真記錄,後來也隨便寫寫了。有關桑副理被天星銀行踢出來的消息早已從四面八方傳進翔飛,她很興奮地等著看咱家酷酷的副理如何修理「仇人」呢。
「桑副理,」李建安的臉跟Leo一樣黑,「有關我們交易室設計出來的這套選擇權避險方案,請你轉知鄧經理參考。」
桑宇帆翻看他們帶來的資料,淡淡地笑說:「我不怎麼敢建議鄧經理做選擇權交易,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賠得很慘。」
Leo立刻陪笑臉。「就是參考參考嘛。桑副理,翔飛如果還有其它要求,我們都可以談,改天我也會請我們新上任的總經理過來拜訪。」
「好。」桑宇帆合起資料,好奇地問:「比爾走了?」
「他任期到了,表現又不理想,調到肯亞的奈洛比分行去了。」
「噗!」笑出聲的是慧敏,她立刻抿緊嘴巴,免得破壞公司形象。
「肯亞?」桑宇帆倒是很意外,他一直以為比爾會調回紐約。
Leo苦笑說:「你不要以為人家落後,他們也有發展國際貿易,需要世界級的銀行設立據點;還有,很多人喜歡去那邊看獅子長頸鹿,所以兌換美金或旅行支票也是當地分行的重要業務。」
「嗯……」慧敏低下頭,按住肚子,努力地不讓自己再笑出來。
李建安始終顯得神色不安,雙掌緊緊按住桌面,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桑副理,拜託你考慮我們交易室的方案。我知道翔飛已經有固定的往來銀行了,但就請你以special case跟天星做幾筆交易,我絕對會為翔飛爭取到最優惠的條件。」
Leo也跟著敲邊鼓,「是啊,大家過去同事一場嘛。唉,Simon,你不知道這個新來的總經理有多苛!他跟每個人要求了天文數字的業務量,現在大家都很辛苦啊。」
原來如此。桑宇帆保持禮貌性的微笑說:「只要天星銀行能符合翔飛的要求,我們也很樂意再拓展一家新的往來銀行。」
「謝謝,桑副理,一切拜託你了。」
送走兩位貴客,慧敏忍不住要發問了。「副理,你怎麼不把姿態拉高,好好修理從前暗算你的天星銀行?」
「妳有聽過這句話嗎?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看。」
「呵?」新副理好像挺會說道理的,酷酷的,很成熟,跟那天爬山受傷哀哀慘叫的模樣差好多喔。
該去報八卦了,大家等著她去轉播桑副理的「王子復仇記」呢。
桑宇帆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望著偌大空蕩蕩的辦公室,這才發現原來已經是中午的吃飯時間了。
忙了一個上午,他有些累了,順手拿起擺在電腦螢幕下面的紫水晶球,放在掌心裡搓揉摩挲。
那透心涼的觸感並不能讓他腦袋稍微清楚些,他有很多話想說,心情也很雜亂,只想找一個人吼一吼,叫一叫。
握住水晶球,他查了員工分機表,立刻撥了事業發展部的內線。
*** *** ***
湯淑怡捧著臉,望著文件唉聲歎氣。
那一連串的匯率條件讓她眼睛都花了,明明每個英文字都認得,為什麼湊成句子就變成火星文?
記得蠶寶寶的書架上好像有幾本匯兌、國貿的書籍,但她沒臉去敲門借書,因為樓上樓下的鄰居都在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淑怡,妳是不是穿太多了,臉這麼紅?」
「啊,靜香,妳來得正好,我有問題……」
「工作的事下午再說啦,要吃午飯了。」靜香迫不及待地問道:「妳的桑表哥真的有女朋友了嗎?」
「有。」不是嗎?就那個叫「真真」,還是「假假」的。
「唉!」靜香無奈一歎,「全公司的女生都心碎了。他第一天來上班,就在桌上擺了一顆水晶球,本來大家以為他像沈專員一樣喜歡水晶,後來聽他說,原來這是他女朋友送給他的,要他多多增長智慧。」
嗯,很熟悉的說法,湯淑怡點頭說:「應該是紫水晶吧……嚇!靜香,妳有男朋友的,怎麼打聽起他來了?」
「不是啦,順便問一問而已。我是要問妳,要不要去相親?」
「啊?」
「我男朋友他表哥在竹科,條件不錯喔。」
「嘻嘻。」
電話鈴響,靜香跟她擺擺手,笑說:「我先去吃飯,再跟妳說了。」
她有如中了樂透,精神飽滿地接起電話,「事業發展部您好。」
「糖醋魚!」
「幹嘛啦!那麼大聲!」她嚇得將話筒拿開耳邊十公分,先瞪一眼,什麼電話禮儀都忘了,再拿回來大聲說:「打給我做什麼啦?」
「我想跟妳說話。」
「咦!」她心臟怦怦跳。自從蠶寶寶來翔飛上班後,她就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不同時間出門,不同時間回家,以致於他們是隔壁鄰居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竟然整整一個星期沒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