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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來了……
沈羽菁從床上清醒,雙眼瞪著宿舍的天花板,下鋪的學姐美君睡得正熟,還發出均勻的呼息聲,在靜謐的夜半聽起來格外清晰。
現在幾點了?
她看了眼床頭鬧鐘,深夜一點多……
竟然又夢到那名俊秀少年,這回還出現一個外貌秀麗端莊的古代少女,從她渾身高貴的氣質判斷,似乎是某國的公主或郡主,他們之間流動著曖昧迷離的氣氛,令她胸口悶悶的,莫名感覺有點痛……
沈羽菁深深吐一口氣。好煩!難道又是那塊古玉搞的鬼?
她煩悶地從床上坐起身,拿出用絲巾仔細包裹好、藏在枕頭底下的龍形玉珮。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著這塊古玉,且隨身攜帶。不只因為害怕被別人發現,也直覺這塊玉對她很重要,必須珍藏好;她說不出原因,那種感覺就好像烙印在她的靈魂中,無須理由。
她打開絲巾,玉面上似血跡的紅點微微發光,一明一滅閃爍著,在黑暗的房間中顯得異常詭譎。
沈羽菁看著玉珮發愣,覺得愈來愈無法解釋自己的經歷。
自從撿到這塊古玉後,週遭似乎有些事情起了變化,而且是她無法掌握、控制的,而她也只能任由這些事情暗地裡進行,影響她的生活。
「你到底想讓我知道什麼?」
她輕柔地撫摸手中的玉珮,喃喃低語。玉珮的光芒逐漸消失,恢復成往常一般,安靜地躺在她手掌上。
乾脆明天回西安後,再偷偷地把它放回墓地裡,假裝是自己剛剛發現,然後交給教授,就這樣甩掉它……
沈羽菁努力思索可以擺脫這一切詭異事件的可能性,不過,她內心卻同時有另一股強烈的反對力量阻止她這麼做。最後的結論是,她棄械投降了。
她沒辦法丟下「它」不管,不管自己身上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好或壞,她只清楚知道拋棄「它」就等同割下她的心頭肉一樣。她想好好守護住這塊玉珮,直到她能把一切疑惑解開。
此刻,沈羽菁毫無睡意,清楚自己再躺下去也無法入睡,乾脆下床,換好外出服,認命地把玉珮帶在身上。
她悄聲離開宿舍,決定騎腳踏車到外頭溜躂,總比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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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近三點,葉競宇定出酒吧,同來的朋友克裡斯早已勾著一名艷麗高挑的女子,得意洋洋地先一步離開。
克裡斯來自香港,專門轉手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從中抽取佣金過活,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葉競宇就是靠他的介紹才買到那塊鳳形古玉。今晚兩人難得聚會,葉競宇主動提起自己奇異的夢境以及懷疑可能有另一塊古玉的存在,克裡斯也答應幫他打聽,注意市場上是否有流傳那塊玉。
「就算真的有那塊玉珮,你真的很想要?」克裡斯彷彿在試探他,眼神閃動光芒。
「我要。」葉競宇抽著菸,眼神迷濛,口氣篤定:「不管花多少代價、什麼手段,我都要定了。」
「那塊玉真有這麼高的價值?」
克裡斯經手過的珍奇瑰寶不少,古玉雖然值錢,但對於像葉競宇這般的高級收藏家,應該還有另一層意義存在。
葉競宇思索著該怎麼回答。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能找到另一塊玉珮……只是一種感覺,我覺得我一定要找到『它』,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要找到。」
克裡斯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眼光看他。
「競宇,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在戀愛?」他調侃地說。
葉競宇笑了出來,眨眨眼睛。
「也許你猜對了。」他這般回應。
談笑間,時間很快流逝,克裡斯跟美艷女子離開酒吧後,雖然也有不少姿色頗佳的女人前來搭訕,但葉競宇今晚卻沒什麼心情玩一場短暫的男歡女愛,尤其明天還得搭飛機去日本。
他走出酒吧後,獨自在深夜的北京街道上閒晃。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有回飯店休息的慾望,也沒有特定想去的地方,只是憑著直覺往前走,想轉彎就轉彎,想過馬路就過馬路。自從離開學校出了社會,他已經好久沒能這麼率性地走自己想走的路了。
他的人生看在別人眼中算是順暢吧。
家境富裕,從小到大念一流的私立學校,從沒為課業成績煩惱過,更是情場得意,事業順利,活到至今三十歲,他幾乎沒經歷過什麼挫折。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想,他的生長環境也給了他過多的限制跟壓力,他的選擇其實不多,也曾經因為現實考量而放棄過可能的幸福,偏偏想找人傾吐苦水時,還會被當成發無聊牢騷。這樣說起來,他真的算幸運嗎?
今晚的心情好像特別有感而發,竟然感傷了起來。葉競宇自嘲一笑,在路邊停下,手掏向西裝口袋,他突然想抽根菸。
然而,他才剛拿出口袋裡的菸跟打火機,沒想到角落驀地竄出一個瘦小的黑影撞上他。
「對不起。」衣衫破爛的少年驚惶地看他一眼,匆匆說了聲抱歉,隨即跑掉。
葉競宇看他匆忙的模樣,立刻警覺地摸了下口袋,shit!皮夾果然被摸走了。
「嘿,站住!」
他立刻邁開腳步,想追上那少年。皮夾內有些重要證件,他明天就要離開中國,不想因此而耽擱行程。
扒手少年相當熟悉這區域的大小巷弄,小小的個兒四處鑽動,葉競宇如果不加快速度,一下子就會失去他的蹤影。
葉競宇追得滿頭大汗,那人影卻像是從地球上蒸發掉了似。他不由得加快腳步,當他跑出一條小巷子時,一輛腳踏車正從馬路右側過來——
「啊呀,好痛!」
葉競宇沒追到人,倒是撞到一輛行進中的腳踏車,女車主驚叫一聲,立刻跌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