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鬼嗎?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少女卻已經消失蹤影;而同時也看不到沈羽菁的身影了。
「我……眼花了吧……」美君僵笑著,回到寢室,才關上門又忍不住打開,往走廊方向望啊望。
空蕩蕩的,連只小貓小狗都沒有,哪有少女的身影?
果然是眼花,她很快便說服自己,稍微安下心了,然而腦中卻忍不住想起沈羽菁跟她說過的夢境。
詭異的夢中出現一名古代少年,還有接下來的發展——少年遇上了少女,一名衣著華麗、出身高貴的公主……
難道剛才她看見的少女身影就是出現在羽菁夢裡的古代少女?
「想太多了,那不可能是真的……」即使試著理智地推翻自己的假設,美君卻是愈來愈無法肯定自己的結論,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沈羽菁這趟美國行,莫非跟這詭異事件有關?
*** *** ***
葉競宇興奮地加快車速,耀眼的銀灰色BMW俐落地轉往紐約第五大道上的「Oriental Channel」。
他剛離開心理醫生的診所,隨即接到沈羽菁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她已經抵達紐約,人就在他的藝術館裡。
為了最近一連串詭異的夢境,葉競宇特地找上心理醫生解惑。
但花了一上午的看診時間,並沒有解決他的困惑。聽著醫生尖銳的分析,除了讓他覺得自己很愚蠢外,根本沒得到半點幫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是個不配合的病人,或是他找錯了求助對像?
聽到羽菁聲音的瞬間,葉競宇頓時找到了答案。
他當下明白自己需要的並非心理醫生的建議,也不是心理醫生開的藥丸,而是沈羽菁,她就是治療他最好的特效藥!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見到她,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陽光亮眼晴朗,「Oriental Channel」就在轉角處,純白色的外牆在艷陽下顯得刺眼,大片的彩繪玻璃裝飾彰顯一股異教風格,想到沈羽菁正在裡頭等候,他就雀躍不已。
從沒想過自己竟會這麼想念一個人、想見一個人,這樣的心情讓他不解,甚至有些害怕,卻又夾雜著無限的喜悅。
愛情果然是充滿矛盾又複雜得難以解構的東西,他現在總算體會到其中一點點滋味了。
而此刻在館內的沈羽菁也懷抱著同樣的心情。
她總算明白美君為什麼會一直誇讚「Oriental Channel」的好了,因為這裡的一切簡直是每個藝術家夢想中的天堂。
三層樓的展示空間相當寬敞,展出的物件則完全以東方藝術為主,兼以搭配主題相似、風格卻大相逕庭的西方藝術。
同一空間內存在著尖銳的對比,卻又詭異地形成某種融為一體的和諧感,讓駐足其中的人詫訝著心情的變化。
沈羽菁驚艷地欣賞著展覽場中擺放的日本雕刻家山本映見的作品。
在她眼前的是一尊大型日本武士木雕,舉手投足間有力地呈現出日本武士道的神韻,武士雙手緊握著武士刀,屏氣凝神,彷彿敵人正在他面前似的,實在太傳神了……
她癡癡地凝望著木離,深深被它所吸引。
好的藝術品總能將創作者的巧思發揮到極致,展現出來的其實不只是一件作品,而是創作者靈魂深處的吶喊。
真是太精采了!沈羽菁覺得自己整個心靈都受到了震撼,內心為之深切感動,以致於當葉競宇來到她身旁,她仍絲毫未覺。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尊木雕,從她傾慕的眼申明白她跟他一樣都愛上了這位藝術家的作品。
很高興他們有共同的喜好,葉競宇這麼想著,很自然地伸手輕摟住她的肩膀,好像本來就該這麼做。
碰到她肩膀的瞬間,他心頭又竄起一種懷念的感受,像是一種極熟悉的感覺,讓他的心微微顫抖。
不過是單純的觸碰而已,卻帶來如此震撼心靈的悸動,對她,他真是愈來愈迷惘了。
被摟住的剎那,沈羽菁也感受到那難以言喻的悸動,宛若失憶者重新尋回記憶般,又如從一團迷霧中找到了路的方向,她看見了自己生命中失去的、最重要的亮光;而他不過是摟住了她的肩膀,為什麼會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彷彿她等待了好久好久,就為了等待這樣的觸碰,只為了確認彼此的體溫,確認彼此就在身邊……
她轉向他,面對他。
「你來了……」她看著他說,感覺卻像是另一個人在替她說話,眼睛所見也是另一個人。
「我來了。」他回道,眼神彷彿穿透了她,望見了另一抹身影。
這一刻,縈繞兩人心中的不是疑惑,而是充滿著重逢的感動;不只是葉競宇跟沈羽菁離別的日子,還有「他」跟「她」遙遠的歲月……
*** *** ***
葉競宇帶著沈羽菁來到距離「Oriental Channel」不遠的一家法國餐廳用中餐。明亮簡潔的空間內灑落著大片的陽光,兩人選了靠窗的座位坐好,從這裡正好可以眺望紐約繁忙熱鬧的街景。
不過,此時兩人並沒有觀賞風景的興致,甚至連寒暄的話也沒多說,就急忙地拿出各自擁有的玉珮擺在桌上,全心全意只想見到對方所持有的另一塊玉。
盤旋在彼此心中的疑惑是否能因此而得到解答?
一龍一鳳,工整地擺放在鋪著水藍色碎花桌巾的餐桌上,相似的玉質、相似的雕工、相似的大小、還有相似的血滴……即使沒有進一步檢驗,卻幾乎可以證明這兩塊玉正好是一對,也就是出現在兩人夢境中古代少年佩帶的玉飾。
這家法國餐廳的廚師手藝相當有名,早已吸引了不少趁中午休息時間出來用餐的上班族,用餐氣氛向來很熱絡,唯有葉競宇和沈羽菁不發一語,安靜地觀看著桌上的兩塊玉珮,彷彿被隔離到另一個時空,只有他們和「它們」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