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分鐘,弦佐轍任由男人吼罵,向來自信的那張俊臉,竟也出現歉意……
不知因何,此刻她該生氣的,氣他欺瞞了她已結婚生子的事實……但看到他臉上浮現無奈的表情和濃厚的歉意,她竟然心生不捨。
但另一方面,他的無奈和歉意,不就正符合計程車司機的推論──
他拋棄為他生子的女人,面對女人的家人,自然會感到愧疚和歉意,難怪那天在警察局,他會如此袒護那個男人。
原來,一切就是這樣。
「妳看,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沒有一個丈夫依靠是不行的。」計程車司機喃喃自語,下了總結。
巨大的電視框裡,弦佐轍一手抱著似乎受到驚嚇而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手拍拍摀嘴啜泣的少婦,安慰她──
他不知道對少婦說了什麼話,少婦搖搖頭,一家人走向車子。
「要不要再跟著他們……」
計程車司機回頭問,看到黑雨蝶的臉上有淚水滑落,他突然語結,不知該不該說些安慰的話?要說,怕她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不說,他阿雄又不是這麼無情的老伯伯。
「我要回家,麻煩你載我回到我一開始上車的地方。」擦掉臉上自己掉下來的淚水,黑雨蝶不想在外人面前哭。
看著弦佐轍的車子往另一個方面駛去,她心中頓時覺得兩人的愛情,開始漸漸分離,車子漸行漸遠,她的心,卻愈來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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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了,黑雨蝶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整晚,腦海始終甩不掉在親子堡外看到的愛情悲喜劇。
耳邊,計程車司機說的「為了妳好,也為了他的家庭,他的老婆、孩子好,妳還是不要跟他在一起」,仍在她耳裡嗡嗡作響。
兩頰淚已干,枕頭卻還是濕的。
她猜,以他顯赫的家世,那女人或許配不上他,所以家裡反對不讓他們結婚……又或者,他跟那女人分手,過了幾年後,他才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也有可能是……
天啊,她不要再想了,她的頭好痛!
不管是哪種原因,那女人為他生了孩子,他就該一輩子照顧他們,就算有什麼原因讓他們無法結婚,她也不能去介入他們之間──
那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太可憐了,她不能再去剝奪她能得到的一點點幸福。
天才微微亮,她的手機鈴聲突然大響──
抓來手機,定睛一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是弦佐轍,看到他的名字,才風乾淚痕的臉,又悄悄爬過兩行淚水。
關機,閉上眼,她該好好睡上一覺,把該忘的都給忘了。
她不該去搶人家小孩的爸爸、不該霸佔原本屬於那對母子所擁有的幸福……
計程車司機說得對,她還年輕,長得也漂亮,好男人多的是,只要她開口,一定馬上會有一排帥哥等著當她的男朋友──
她應該高興的啊,才失戀馬上就可以找到新男朋友,心上完全不會有任何失戀傷口存在。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高興?沒有傷口的心,為什麼痛得讓她一陣陣揪疼?而且,她還哭得愈來愈大聲。
拉了棉被蓋住頭,她一個人窩在被窩裡,哭得傷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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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打了好幾天的電話給黑雨蝶,她的手機一直在關機的狀態,弦佐轍來到她家樓下等了三個晚上,都沒看到她,於是轉往學校門口去等。
許是心靈相通,他提早過來,她也提早下課。
看著她低頭失神地走著,似乎沒發現他,連走過他面前,她都渾然不覺他的存在。
歎了一聲,伸出手,他把剛走過他面前的人拉回。
突然被人拉住,失魂落魄的黑雨蝶,驚地回神之際,想起校內最近沸沸揚揚傳著校門口有色狼出沒,她反射性地出手。
見她的拳頭飛來,弦佐轍用另一隻手,輕易地將她的粉拳包住。
「還在生我的氣?」他苦笑著。
一見到是他,愣了下,驚地抽回手。
「雨蝶,妳還在生我的氣?」他再度問道。
低眼,視線不願對上他的眼,他看起來很疲憊,再多看幾眼,她會心疼的動搖離開他的決心。
「我沒有啊。」頭低低的,她想快點離開。「我還有事,我要先走。」
走沒兩步,她的手又被他拉住,這回,他用力把她拉入懷中。
「我知道妳還在生我的氣,可以聽我的解釋嗎?」他緊抱著她。
寬闊的胸膛,溫暖的懷抱,她眷戀窩在他懷中暖暖的氣息,可是,她再也不能……
「不用,我不想聽。」她急著阻擋。
雖然她已經知道事實真相,但真相若再從他嘴裡說出,對她而言,太過殘忍──默默認清事實,比起讓她在路邊崩潰,至少要來得好一些。
「雨蝶,不要這樣,我有我的苦衷……」
他想解釋,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他的話。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拿起手機,兩道濃眉緊蹙。「小傑急性盲腸炎,要開刀!?那……好,妳別哭,我馬上過去──」
關上手機,弦佐轍拉著她。
「我有急事要趕到醫院去一趟,妳跟我一起去。」
「我……」
「走吧!」
黑雨蝶想抗拒他,但被他緊握的手,卻不願和他寬厚的大手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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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他的車,跟著他到醫院,她才驚覺自己不該和他一起來。
方纔聽他講電話,應該是他的小孩要開刀,如果是這樣,小孩的母親現在一定很焦急又感到彷徨無助……她怎能在這時候出現,讓孩子的母親感到更無助呢?
她堅持不和他一塊走,焦急的他於是自行進到急診室去找人,孩子的母親果然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