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昨天怎麼走得那麼突然,是不是想到有什麼急事?」她還滿在意他昨夜的表現的。
他沒回答,凝視著她。
關於昨夜……她不會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幾乎抽掉一條煙,喝掉屋裡所有的咖啡,然後吞了一顆對他毫無幫助的感冒藥,強迫自己休息。
「怎麼這樣看我?」總覺得最近見他時,他的眼光都不太尋常,他一定很煩惱吧,暗戀著一個女子的心情想必不好過。
「經理!又有妳的花嘍!真羨慕妳,一天到晚有人送花給妳。」
女職員從外頭捧進一大束花,顏色繽紛又開得燦爛,還紮著湖藍色的長緞帶。
「鄭警官送的?」裘素看著插在花裡的卡片。「祝我生意興隆?他還真是客氣耶,這束花看起來不便宜,讓他破費了。」
方仰寧衝口問道:「你們見過面?」
「幾次吧。」她不甚在意的說:「他和同事來酒莊,我招待他們,他回請我一次,有次在一場豪門夜宴上不期而遇,我是當晚的酒類供應商,他是保護高官的總指揮,散場後,我們一起喝了杯咖啡,又有一次,他約我吃消夜……」
「這些事,妳有沒有讓妳的男朋友知道?」他不知不覺的咬緊了牙關,沉下了臉。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心無城府、坦率的說:「他從來不會管我太多,他不是那種小裡小氣的男人,他給我很大的空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介意。」
「那是因為,他同樣需要很多時間去應付別的女人!」方仰寧急促的說。
儘管知道她有可能答應男友的求婚,他還是無法放下她。
算他雞婆,他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調查石少崗。
結果是,他更加放不下裘素了。
石少崗是花花公子,裘素可能會因此而傷心,他無法坐視他深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玩弄感情。
「你是專程來說他壞話的嗎?」按捺不住一陣奇異的感覺,她心裡若有所動,抬起頭來,深思的看著方仰寧。
他為什麼要來對她說這種話?
他在暗戀一個女人,不是嗎?那個女人對他那麼重要,他不但極力保護,也不肯讓她知道,他怎麼還有時間管她的事?
他為什麼要管她的感情生活?為什麼要干涉她跟什麼人交往?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呢?
「他是情場高手,妳要小心,他曾經解除過兩次婚約,悔婚的人都是他——」方仰寧不知不覺提高了音量。
「不要說了。」她打斷他,坦蕩蕩的眸子瞅著他。「我知道石少崗不夠完美,但是我相信他不會蓄意欺騙我的感情。」
方仰寧緊抿著唇,蹙著眉心。
她不領情。
沒錯,她不領情。
她相信石少崗,因為她愛他,而他,無端端成了一個搬弄是非的人。
他惱怒的自問,為什麼要那麼魯莽?為什麼沉不住氣來跟她說這些?他錯了,大錯特錯……
第二次他在她面前,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 *** ***
「怎麼樣?不賴吧?」石少崗口沫橫飛的講解著,「紐奧良的專業爵士樂團,華麗頹靡的感官色彩,我朋友的哥兒們認識股東,有機會的話介紹你們認識,讓他們賣大裘酒莊的酒。J
裘素很感興趣的聽著,她的手上端著一杯澄色的調酒,味道挺不錯的。
今天是這間爵士酒吧的開幕夜,限定入場人數,石少崗不知打哪裡弄來的票,興匆匆的拉著她來見世面。
其實,這種場面她見多了,過去跟著她交遊廣闊的叔叔,幾乎一個月都要參加一間夜店的開幕。
不過說起來,這間酒吧還真的很特別,約莫一百六十坪的大空間,放著十一張大大小小、坐起來很舒服的柔軟沙發座椅,還有風味獨俱的VIP包廂區,大型落地玻璃窗覆蓋著紅色與金黃色紗幔,正中央是舞池,舞池後有個晶亮的方型吧檯,音樂則好得沒話說。
「來,吃點東西,東南亞風味的沙嗲跟冷盤,有大飯店主廚的水準哦。」
石少崗在酒吧裡如魚得水,看得出常跑夜店。
「素素,這樣跟妳依偎著坐在一起,感覺真好……」他的手臂搭在裘素的香肩上,昏暗的燈光和酒精催化人的神經快放鬆,他陶醉的輕撥她的髮絲,動情的問:「要不要下去跳支舞?」
「不了,我想這樣靜靜坐著就好。」她看向舞池,那裡有好幾對情侶在跳舞,她的舞技高超,可是今晚並沒有秀舞的心情。
「也好。」他並不勉強她,反正他也享受這種依偎著耳鬢廝磨的美好感覺,熱戀的時候,就算只有手牽手也會渾身發熱。
「讓我來猜猜看,這杯調酒是用哪幾種酒調合而成的。」氣氛令裘素的興致頗為高昂,她啜了一口調酒,胸有成竹的說:「裡面有水蜜桃酒和柑橘酒的味道,還有水梨汁……」
她驀地住了口,瞪視著舞池裡的一對男女,大大地震撼住了。
那是方仰寧。
他居然穿著具有華麗光澤感的黑色絲絨西裝外套,同色西褲,裡面是件白色絲絨襯衫,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穿這種貴氣摩登的衣服,更別說他懷裡還有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在與他浪漫共舞,兩人邊舞邊聊,狀甚開心。
那就是他暗戀的女子嗎?
確實很漂亮,只不過氣質活潑,衣著時髦,好像不太適合書卷氣濃厚的他,也跟她的想像差很多。
她覺得很震撼,原來他會來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剛巧碰到他,她絕對不會相信堂堂的方大教授會混夜店。
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因為看到了他的這一面……
究竟他還有些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們不要盡坐在這裡,我帶妳到處晃晃,看看我朋友來了沒有。」石少崗喜歡熱鬧,夜店讓他如魚得水。
「少崗,我有點不舒服……」看到方仰寧讓她完全不想移動,她甚至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