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臉頰貼上鋒利的刀刀,譏嘲地揚起嘴角,「我賭你捨不得。」
冰冷的金屬觸感滑過他光潔的下巴,「是捨不得。」黃苡玦嫣然媚笑,「不過,我想,為了你,我可以狠下心。」
為了他?為他的什麼?
若是為了他的臉孔,她絕對捨不得,但……除了裸照,這是她頭一回對他這個人產生興趣。喜悅像氣球般越漲越大,溢滿了胸腔,在還沒擠去他的理智前,他屏息問道:「你為什麼想知道?」
刀尖上的蘋果突地塞進他的嘴,威脅俊容的刀刀隨即退開。
她沉思著看了他好一會兒後,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我總得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為什麼會差點丟了性命吧?」一句表白換另外半顆心,很值得。
「嗄?」諾頓瞪大的眼睛裡寫滿不信與震驚,嘴角露出一截蘋果,看上去頗引人發噱。
她說什麼!喜歡他?她是認真的?怎麼聽起來很像開玩笑?
真是喜歡他的話,見他身受重傷,怎會仍舊一派冷靜,甚至還拿他來玩?
瞄瞄石膏上亂七八糟的圖案和簽名,好像她跟石膏有仇似的,一個揣測閃過腦海,莫非她又在逞強?眸光落在她緊抿的嘴角上……其實她很擔心,只不過她刻意隱藏在捉弄之下,讓人以為她毫不在乎。
王嫂說她愛美,從她平時的打扮,不難知道她極注重自己的外表,可她現在的模樣跟往常差了十萬八干裡,俏臉上脂粉末施,身上是輕便的家居服……她是接到電話後匆匆忙忙跑出來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像審視犯人似的!她雙手在胸前交叉,順便壓住因緊張發酸的胃,「別又說什麼膚淺、判斷的!」
他微微一笑,想起她那晚的安慰,眸光不覺變柔,「我接下英國警方的委託,到台灣搜集飛虎幫的販毒證據。」
她的表白可真是特別,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態,也沒來含蓄害羞的戲碼,直來直往的,就如她明快帶刺的話語,單單一句話,就刺進他的心坎裡。教他不免迷惑了,自己特意躲到這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點點頭,「這就是你的顧慮。」誠意!快點拿出誠意!
他輕笑著頷首,接著說:「我父親是英國伯爵。」父親死後,爵位就由他繼承了。
賞他一塊蘋果,她調侃地笑道。。「早知道你來頭不小,沒想到這麼驚人啊。」
他莞爾一笑,「你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驚訝。」看多了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她的反應未免稍嫌冷淡。
她配合地捧住雙頰,做出大驚失色的樣子,誇張地連連驚呼,「啊!原來你是貴族呀!我從來沒見過貴族耶!我好驚訝喔!」
「好了、好了,別裝了,真愛捉弄人。」她的裝模作樣令他笑了,也偷偷鬆了口氣。她沒有因為他貴族的身份而改變對他的態度。在她眼中,他仍是他,一個老是挨刺的男人。
放下雙手,她往他嘴裡塞塊蘋果,「哼!然後呢?」
然後?他不解地挑眉,「什麼然後?你想知道貴族的生活?」
「給你一個提示,冷鷹玄。」光是貴族的身份,不足以和冷鷹玄那個大老闆扯上關係,更別說是客戶了。
見他別開了眼,她好客氣地要求道:「麻煩你一次說清楚好嗎7。」他並不笨,怎麼會要她一項一項追問,好像她是逼他就範的壞人。
想來好笑,她似乎老是追著他要東西、提問題,這會兒,她不得不慶幸還好自己勇氣十足,不然,面對這種渾是謎的男人,八成會失去耐心與信心,然後抱著陷在五里迷霧中的心打退堂鼓。
看著她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堅持摸樣,他禁不住忐忑不安。
他本想等到兩個人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礎,再來提這件事的,畢竟她的父母願意讓他借住黃家的主要意圖就是商業聯姻。
當初他本想另尋住處,愛德華卻堅持這個任務需要黃家的力量,他非住進黃家不可,可如今任務都結束了,他卻看不出那份堅持有何意義,唯一連得上關係的只有那晚的宴會,只是要他能夠出席,辦法多得是,根本用不著靠黃家的關係……愛德華八成是想看他被人推銷女兒的窘狀,才硬要他人住黃家。
若是讓她知道他和她父親是長期合作的生意夥伴,依她聰明的腦袋,不難猜出她父母存的是什麼心。
按照她的個性,很有可能會跟他保持距離,以免被父母親胡亂配對。
她聽似玩笑話的告白背後有幾分真心?足夠讓她不受影響嗎?
黃苡玦推推他,勾起胸有成竹的笑,「換個方向來問吧,既然你對台灣不陌生,為什麼我爸媽會要我「好好照顧」你?連身份都不肯明說,卻一再交代,好像巴不得我們綁在一起似的。」是猶豫還是不想說?她會讓他吐出賣話。
諾頓仍是皺著眉猶豫不決,不認為托出實情是個好主意。
比起那些一見他就昏了頭、說話嗲聲細氣的女人,他更喜歡像她這樣談笑自若、充滿自信的女人,但此時他寧願她笨一點、遲鈍一點。
他垂下眼眸,長指順著她龍飛鳳舞的簽名滑動,「你知道威勝集團?」
那是他父親和祖父聯手創立的,集團旗下有近兩個購物中心,她父親近幾年有意將事業版圖拓展王東南亞,過去一年中曾幾次登門拜訪,希望雙方能進一步合作。
黃苡玦的反應再次的出乎預料,只見她打了個呵欠,站起身來,「聽我爸提過。」
難怪老爸提到他去拜訪威勝集團的總裁時老是眉開眼笑的,不住地誇讚對方人品好、修養一流,更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直想把她介紹給人家認識。
這樣一來,爸媽怪異的要求、他老盯著電腦螢幕敲敲打打的行徑,都得到解釋了,也難怪冷鷹玄說他是大魚。
諾頓等著她說點什麼,卻發現她走到門邊上鎖,接著拖鞋一脫,打算爬上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