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慶堂疑惑地與妻子對望,不解女兒平淡的反應,「我聽說你們……交往了一個多禮拜。」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黃苡玦嘲諷地掀了掀唇角,「你們趕著回來辦親事?生意談完了?」
黃慶堂一僵,態度變得很不自然,「沒的事,你別亂猜。」
她詢問的眼神轉向神情僵凝的母親,「媽?」
劉月華的視線東飄西飄的,就是不看女兒,眼角捕捉到一旁的貴婦人,趕忙帶開話題,「咳,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Chris的母親。」
望著臉形和他神似的褐髮婦人,她有禮地打了招呼,「伯母好。」
年約五十的張雅若眼露有趣地審視兒子口中的佳人。
年紀輕輕卻很沉穩,見到自己男朋友身上趴著陌生女子,還能冷靜自若。有趣,難怪兒子會無視艾薇兒多年的癡纏,才來台灣一個多月,就說找到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了。
她笑笑地往床邊一指,「艾薇兒已經哭了一整個下午,ChriS正在等你解救他呢。」
黃苡玦看向床上親密相疊的男女,總覺得那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頭長長的金髮,綴滿蕾絲的白洋裝——是那天在常唯仁家門前的洋娃娃,這是說,她是去找諾頓的?
汪楚嫣氣沖沖地拉黃苡玦往門邊走,「那種男人不要也罷,我們走!」小玦現在一定很想哭,她們得找個地方讓她躲起來一次哭個夠。
黃苡玦溫馴地任她拉著走,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呵呵,說得好,不要也罷。」經過目瞪口呆的父母時,還體貼地問了聲,「吃過飯了沒?」
「小玦。」一直沒出聲的男主角終於肯出聲了。
黃苡玦腳步一頓,繼續往外走。
「聽說你去過收容所了?」收容所的主管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致謝,說她昨天晚上又送去不少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和故事書,難怪他一整晚都沒見到她。
微微上揚的唇角陡然垮下,黃苡玦回頭瞥他一眼,諷笑一聲,「記得戴保險套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 *** ***
哭聲不絕的房間裡,無奈的男人摸摸自己身上干了又濕的衣服。
「你已經哭了一個小時又四十五分。」早知道她會哭得這麼慘,就不告訴她那些孩子被送去哪裡的收容所了。
哭聲持續著。
「他們會得到良好的照顧,據我所知,有一半的孩子已經回到父母身邊。」
「嗚嗚……那些還留在收容所裡的孩子怎麼辦?」那一張張空洞而迷惘的小臉下斷在她腦海裡閃過,她無法理解怎會有人為了私利,如此利用那些稚幼的孩子。
「若是真找不到他們的父母,社工人員會為他們安排合適的收養家庭。」
就算如此,他們所受的苦也會成為一輩子的陰影,「那些人應該下地獄!」
瞧她氣憤的,他笑著點點她哭紅的眼瞼,「恢復精神了?你再哭下去,就要換我下地獄了。」
黃苡玦抬起淚痕斑斑的臉,橫他一眼,「別亂說!」兩條手臂環住他的腰,將他抱得緊緊的,「要是我沒猜錯,你已經是我的半個丈夫了,你下地獄,我不也要跟著去?」
攬著她的手臂猛然收緊,褐眸深情地鎖住她的眼,「生死相許?好感人的表白,不過,如果有一天,我真要下地獄,你可別跟著來,我會心疼的。」
「你省省工夫吧,甜言蜜語對我不管用。」她挑挑眉,斜睨他,「你跟我爸媽談好了?」
唉,她一定要這麼冷靜嗎?他已經很用心轉移她的注意力了,偏她還緊抓著敏感的話題不放?
「只談了點生意上的事。」為了博得准岳父的歡心,他已經跟黃慶堂簽下台約,讓黃家經營的超市入駐威勝集團在東南亞的購物中心。
她不信地撇唇,「就這樣?沒談到我們的婚事?他們一定很高興有你這種背景驚人的女婿吧。」
諾頓悶哼了聲,抿著嘴不回答。他恨她的冷靜,卻無法忽略心中的悸動,尤其是在經過艾薇兒一下午的淚水轟炸、毫無重點的瑣碎絮語後,她簡潔有力、直切重點的明快話語,恍若天降的甘泉。
她說得很明白,她要他的心,跟她在一起,他不用花費心思哄她,也不用絞盡腦汁說甜言蜜語,雖說少了點戀愛時的甜蜜,卻很踏實,如果說愛情有多種面貌,那他們的愛情,應該是真實而帶刺的那一種。而他,很高興能遇到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小女人。
「我不答應。」不管他回不回答,黃苡玦說出自己的決定。
「你不願意嫁給我?」早知她可能會有這種反應,他仍不免心痛了下。
「……」她用力將瞼埋進他的懷抱,淚意又湧上眼眶。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感受到胸前的水氣,他歎了口氣,大手輕柔地按摩著她僵硬的背,「因為你說話帶刺、愛逞強、愛面子、固執——」
黃苡玦張嘴輕咬了他胸口一下,不悅地嗔道:「說點好聽的!例如我美麗動人、身材惹火、溫柔體貼!」
總算有點小女人的味道了。他笑咧了嘴角,繼續刺激她,「要好聽的?多得是。聰明過頭、好色過頭、大膽過頭、獨立過頭——」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嬌笑的抬臉瞅他,「一堆過頭,聽起來你很嫌棄我喲。」
炙熱的鼻息拂過她小巧的耳垂,見她紅了臉,他滿意地笑了,「像你這麼「特別」的女人,天底下還真找不到幾個。」
「這算是誇獎嗎?我懷疑你的誠意。」她縮著脖子躲避耳邊的搔癢,帶笑的語趕走鼻頭的酸澀,俏臉泛起甜蜜的笑容。
他俯下瞼,望進她的眼,笑得好迷人,也好詭異,「誠意?我以為你測試過了,我可是什麼都說了。」
呼吸一窒,她不安地避開他的凝視。
那晚過後,他們沒有再談過這類的話題,她也沒想過他可能會有的反彈,直到韻芳提起,她才想到以那種方式為兩人的戀情開頭,是不是太沒情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