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旅行中不宜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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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他遞出一張名片,「叫我諾頓就行了。」為了執行任務,愛德華替他捏造了一個假身份,職業和姓名當然全是假的。

  黃苡玦一看到名片上爬滿英文,想也沒想地將名片放到一旁,反正她有看沒懂,不如省點力氣。

  「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還不一定,大約是一個月。」這必須看任務進行得順不順利。

  「打算做些什麼?」她還以為是住幾天,希望他不要太難伺候,也不要太煩她,光是工作她就快累死了,可不想再背上一個責任。

  「四處走走看看。」他謹慎地選擇詞彙。

  想起他迷路的那天,她不禁笑了,「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在哪裡學的?」

  「家母是台灣人,自小便教我中文。」身份是假,這點倒是真的。

  黃苡玦擰眉打量他深刻的五官和一頭金燦燦的鬈發,「你不像是混血兒。」

  諾頓淺笑,「家母有一半的美國人血統。」大多數的人總有這疑惑。

  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又是台灣,又是美國,你到底是哪國人?」他瞥眼她手邊的名片,想起她那天的破英文,又是一笑,「家父是英國人。」他的血統還真複雜,說不定再扯下去,他還會說他父親是半個瑞典人或是半個德國人。

  「總之,你是英國人。」見他點了頭,她決定尋根話題到此結束,話鋒一轉,回到她真正在意的事,「你來過台灣嗎?」

  「陪家母來過幾次。」他舉杯喝口茶潤潤喉,突然發現她的坐姿很不自然,像是背上壓了玦大石頭,逼得她向自己鞠躬,臉色也蒼白得嚇人,「你不舒服?」

  是很不舒服,但這不重要,趕快搞定他才是當務之急。

  「沒什麼。」她調了下坐姿,試著挺起腰桿,卻力不從心。

  見她俏瞼沁出一層薄汗,粉唇抿得死緊,似是強忍痛楚,他不自覺地鎖緊了眉心,「不舒服就去休息,我們可以晚點再談。」

  她深吸口氣,努力忽視益發明顯的疼痛感,「不,我還可以撐一會兒。」不理會他不贊成的眼神,她逕自繼續未完的話題,「既然語言不成問題,也不是第一次來台灣,你可以靠自己「四處走走」吧?」

  諾頓盯著她頰邊的晶瑩汗珠,克制著伸手擦掉它的莫名衝動,「我可以照顧自己,你……」才要學著照顧自己。

  「王嫂!」她突地揚聲叫喚,打斷了他的關心。

  被丈夫拉走後又跑來門口站崗的王嫂,以超乎她年紀的速度奔向黃苡玦,一見她冷汗涔涔的慘白臉蛋,立刻喳呼起來,「怎麼會這樣?我去請醫生——」

  「不用了。」她疲憊地揉揉酸痛的肩膀,「你帶他到客房去,看看他需要什麼。」

  王嫂遲疑地看向眉心深鎖的諾頓,還是放不下心,「那小姐——」

  「我在這裡躺一下。」頭一轉,猛地對上盛滿關懷與不捨的褐眸,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啐!帥哥就是有放電的本事,沒事沒事,只是嚇了一跳。

  她定定心神,才對他說道:「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不用客氣。」

  諾頓欲言又止地望著她,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女人不但獨立、有個性,還愛逞強,只要他不走,她就會逞強下去。

  他歎了口氣,「謝謝。」起身跟著王嫂走向樓梯。

  黃苡玦在兩人轉身的瞬間即歪倒沙發上,美艷的臉蛋痛苦地皺成一團,蠟白的唇不住喘氣,「太誇張了,竟會痛成這樣!」都怪她日子過得太閒適了,不過是搬搬東西,也會痛得哀哀叫了好幾天。

  諾頓在樓梯上看到這一幕,沒來由的揪了心,眉宇間浮上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憐惜。

  *** *** ***

  黃家庭院一角,一道修長的身影躲在樹叢後,鬼鬼祟祟地講電話,還不時以眼睛注意週遭的動靜。

  「嗯,我知道。上回出了點意外,我會再跟他聯絡。」

  一聽,那是道地的英國腔英語,加上露出樹叢的一繒金燦,沒錯,這賊頭賊腦的人正是諾頓。他為何放著涼快的屋子不待,偏跑到大太陽底下講電話?

  「飛虎幫?據點在哪裡?好,我會注意。」

  「我帶了麻醉槍,不用擔心。」

  「千萬別告訴她,就說我去處理公司的事。」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他腳步一頓,斂眉警告,「你別笑,她真的會跑來的!我這邊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你別讓她跑來瞎攪和!」

  又一個探頭,發現王伯正往這邊走來,他連忙往另一頭走去,意外地撞見躺在樹蔭下的纖細身影,「不跟你說了。」話落,隨即結束通話。

  他放輕腳步走近黃苡玦,同時感覺到豆大的汗水正沿著背脊滑落。

  來台灣幾天了,他還是不適應這裡的炎熱氣候,炙熱的陽光火辣地烙上身,曬得他滿頭大汗,白皙的俊容浮上幾抹酡紅。

  來到她身畔,他垂下眸子細細審視著她。

  只見她仰臥在柔軟的草地上,依舊是一身長袖衣褲,枝葉繁密的槐樹如傘般為她遮去毒辣的陽光,在她身上投下悠然晃動的陰影。而眉心微皺的艷容在入睡後透著一抹荏弱,不若清醒時的銳利逼人,倒像個等人呵寵的小女孩。

  昨天下午一別後,他本想在房裡稍作休息,可才一躺下,她痛苦喘息的模樣便鑽進腦海,弄得他心神不寧。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擔心的下樓去看她,可她已經不在那兒,之後的晚餐也沒看到她,卻見王嫂端著餐盤上樓去,而他競有股衝動想跟著她去!

  他不懂自己是怎麼了,竟如此擔心一個陌生的女人,明知依她獨立的個性,根本就不需要別人替她操心,卻還是無法抹去心中的擔憂,就連此刻,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何要冒著被曬傷的危險,緊盯著她的睡顏不放。

  不期然的,腦海閃過昨天與她的對話,想起她不帶一絲傾慕的眼神,下顎不覺地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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