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地抽抽鼻子,隨即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這焦中帶苦的味道確實存在,而且有越來越濃的趨勢。
她將皮包往地上一扔,循著味道定去。
漸漸的走入一片灰白的濃煙中,她半瞇著眼,抬手搗住口鼻,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揮開遮擋視線的濛濛煙霧。
「他在搞什麼?」她的房問在二樓,而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三樓客房,家裡只有一名客人,不是他會是誰?
來到冒出濃煙的門前,卻發現門鎖住了,她惱怒地抬腳踢了下房門,「可惡!沒事鎖什麼門!」煙越冒越多,難聞的氣味益發剌鼻,再不採取行動,房子就要被他燒了!
「王嫂!王嫂!來人啊!」她拉開嗓門大叫,卻得不到回應,銀牙一咬,狠下心,用仍然酸痛的肩膀用力撞門。
接二連三的聲響在走廊迴盪,卻不見門板有絲毫撼動,只見她灰黑著一張苦臉,死命猛撞。
「小姐!」被碰撞聲驚擾的王嫂神色倉皇地領著兩名女傭飛奔而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冒這麼大的煙!」
「備用鑰匙呢?」黃苡玦焦急地問。
王嫂一愣,慌慌張張地轉身就跑,「我馬上去拿!」
「你們跟我一起撞門!」她轉向兩名驚惶失措的女傭,急聲下令。不知裡頭的情況如何,她必須爭取時間。
三個女人輪番上陣,一次又一次地撞上門,在王嫂抓著鑰匙狂奔而來的同時,正好聽到一道細碎的聲響,門沒開,只是被撞出一條小小的裂縫。
「快把門打開!」沒時間氣惱自己的徒勞無功,黃苡玦立刻站到一旁,讓王嫂開門。
門一開,夾帶沖天惡臭的滾滾濃煙襲面撲來,四人趕忙搗住口鼻,卻還是嗆得咳嗽,噁心欲嘔。
黃苡玦踐火吔謎陽了一雙美癢,邊咳邊限聲泜咒,「咳!可惡!咳!非殺了他不可!」在公司做苦工返家,還要接受這等折磨,那個臭男人最好把脖子洗乾淨了等她!
濃煙竄出房門,往四面八方飄去,房內的狀況逐漸變得清晰。
確定了冒煙的位置後,她快步走入房內,王嫂和兩名女傭則是膽戰心驚地跟在她身後。
小姐向來最討厭髒亂,整理她的房間時都必須特別注意,誰知她競能如此從容地面對幾乎被煙燻黑的房間,簡直像變個人似的。
末覺三人的驚疑眼神,黃苡玦逕自走向書桌,很快地發現起火冒煙的惡源——一部快焦成一團的手提電腦!旁邊還有一坨疑似灰燼的灰黑碎屑,火苗甚至蔓延到書桌邊的檜木矮櫃,此刻還燃著不小的艷橘火焰。
她神色一凜,隨手抓來擺放一旁的花瓶,連花帶水一古腦兒往火上澆,卻不足以澆熄狂跳的火花。
「拿水來!」她一面下令,一面鎮定地在房內梭巡可供滅火的物品。
眼兒一轉,她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扯下厚織的錦緞窗簾,手一抖,略顯沉重的窗簾隨即蓋上火勢波及之處。
三人輪番提了十幾桶水來,又潑又澆了十分鐘後,火勢總算停歇,但房間已是面目全非了,凌亂、髒一行、焦味沖天。
王嫂的圓臉上餘悸未平,直覺地想離開災難現場,「小姐,我們走吧。」兩名女傭在一旁頻頻點頭,彷彿一刻也待不下去。
黃苡玦非但不走,反而坐到床上,冷聲吩咐,「你們把隔壁的房間整理一下,我在這裡等他回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難消她心頭之火!
王嫂面有難色地皺眉,「可是他都兩、三點才回來……」見她也皺了眉,以為說動了她,便出聲勸道:「這裡現在根本不能待人,小姐還是先回房梳洗一下,你上了一整天的班,又碰上這種事……」
聞言,黃苡玦猶豫了會兒,卻不改初衷,臉色一沉,咬牙切齒地恨道:「我就是要他看看我這副慘狀!」
*** *** ***
銀月西斜,皎潔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子,灑落一地迷濛光暈。
凌晨三點半,寂靜的夜裡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細響。
門把輕轉,隨著門扉開啟,如貓般無聲的腳步踏入房內,卻在下一秒定在原地——奇臭無比的焦味、腳下濕濡的地毯——保持多年的警覺性在第一時間發出警訊:情況不對!
月光下,褐中帶金的銳眸瞇起,藉著銀白月光審視房中的一片狼籍,反手無聲地關上門的同時,他仔細聆聽著房內的動靜。
意外地捕捉到一串深沉且規律的呼吸聲,令他的眉心出現幾道皺褶,眸中掠過一絲不解。
闖入兼破壞者下知是太大膽,還是太無知,抑或是別有所圖?竟然大刺刺地窩在他床上呼呼大睡?
貓步移向床邊,他緊繃苦身子,目露警戒地盯住床上的隆起物。
從薄被下的身形來看,應該是名女子,她側著身子熟睡,背光的瞼蛋看不甚清楚……但既然能避過黃家的保全系統,想必有相當程度的本事——
倏地,他右手扣住她的頸項,頤長結實的身子同時撲向她,將她壓了個扎扎實實。
睡夢中的人兒被猝不及防的攻擊嚇得圓睜了大眼,睡意立刻被危機意識取代。
她呼吸困難地扭動身體掙扎,正想抬眼看清辣手摧花的壞蛋時,卻聽見那隻大手的主人丟出冰冷的質問,「誰派你來的?」
熟悉的男聲令她一愣,本是慌張的雙眸瞬時平靜下來,轉為困惑。
諾頓?那個溫和的好好先生?她還以為他沒脾氣呢,想不到除了「保溫」,他還會「耍冷」。
察覺到自己的手勁快犯下殺人罪,諾頓稍稍放輕了力道,「快說!」語聲凜若寒蕭相。
「你發什麼神經!」先罵一句總不吃虧。
「你……」冷凝的神情轉為平和,他鬆開手,狐疑地將身下女子的臉轉向光源,然而暴露在月光下的是一張烏漆抹黑的臉孔,「黃小姐?」他不確定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