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說話?」
他的語氣篤定得好像她絕對在房裡,而那雙幽黑明亮的眼彷彿看得到她似的,讓她不由得心跳臉紅。
她輕輕地起身,想要悄悄的離開,裝作她沒有來過。
「外面在下雨,你要走去哪裡?」他掀被下床,沒有走向她,只是瞅著她笑。
啊?大哥,你看得到我?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一愣,半晌才說:「對啊,我竟然看到你了……」
能見到她,讓他驚喜若狂。雖然每日都會看見柳顏的臉,但靈魂不是她,一切都不對勁,今天才是分別幾個月見的第一面。
「一定是剛才那個夢的關係。」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他灼熱喜悅的眼神,看得她羞赧起來。
大哥夢見什麼?
「我夢到土地公,他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告訴我要注意你,然後我就醒了!」
土地公來了?!
她對那個士地公印象深刻,若不是她,莫允飛現在一定不會在這裡,他們的命運也許會變得不同。
「你沒事吧?」他很克制地不靠近她,只用一雙熠亮的眼看著她。
我很好。柳顏垂下眼,心虛地別開臉。
「你說謊,你在瞞我什麼?」他蹙眉看著她的動作,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大哥,我沒有瞞你啊。
「每當你心虛就不敢看我的眼睛,要是沒有看到你的動作表情,也許你瞞我什麼我都不知道!」也許這就是土地公會讓他看見她的原因。
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而且情況並不嚴重,所以才會暫時不說罷了。見他神情不豫,她忍不住解釋。
「什麼情況?莫非是林大哥說的……」他的心倏地一揪。
柳顏沉默半晌,才輕輕地點頭。
嗯,現在的樂音愈來愈大聲,我剛才險些被勾走,幸好及時清醒回了神。
莫允飛臉色微微一白,眼中的焦慮明顯可見。
「林大哥說你的體質容易受那種樂音影響,鬼門還未關閉你就這樣,若是鬼月一過,你豈不是會被地府勾魂樂音給勾回去……」
你不要擔心嘛,在鬼門關之前,我和江姑娘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不會有你想的事發生。
「顏兒,千萬不能被樂音迷惑,一定要抵抗,知道嗎?」
大哥,我不會走的,在我壽命未絕前絕不會離開你。
她輕柔的誓語,卻無法安撫他慌措的心,人力無法對抗天命,這件事他體會過的。「從今天起,你一定要跟著我,千萬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嗯,我不離開。你快點休息吧,這些日子除了我的事還有生意的事,你要注意——己的身體。
「我很好,我只想好好看看你。」他凝望著她,低沉地說。
大哥不是每天都看得到我嗎?
「那是你的身體,不是你。」他撇唇道。「而且我要的不是徒具柳顏形貌的人,而是柳顏的心性靈魂。」
柳顏聞言輕輕一笑。大哥愈來愈會說好聽的話哄我。
「我說的是實話,人總要到快失去時,才會驚覺自己太過吝惜表達感情,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情。」
他淡笑,起身將四周的燭光點亮,將桌上殘留的一盞小燈熄滅。
滿室光明,讓他更清楚看見她若隱若現、如霧透明的身形。
我也有好多話想告訴大哥,這次這麼句心然離了魂,現在仍是餘悸猶存。但是我也明白江姑娘的心情,她一個人遊蕩了這麼久,沒有人能看到她、聽她說話,也因此她在遇到我時會希望我能幫她。
「你太善良了,總是為別人著想。她的私心害了你,我不會忘記的。」他很少記恨,但對欺負他家人的人絕不會寬貸。
我知道大哥心疼我,但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我是她,我等了這麼多年,也許我也會為了想見你而做出這種事,愛總是讓人做出身不由己的事,如果我死了,大哥不會想再看到我嗎?
「你不會死。」
生老病死是自然,誰能不死永生呢?
「你不要在這個敏感時候談這件事,我會擔心的。這幾個月我的心就像是吊在半空中,你這話只會教我更焦慮。」他眉宇緊蹙。
柳顏溫柔的笑了。是,我不會再說了。
「顏兒,我絕對不容許你離開我,知道嗎?」
好的。
「你真的不能離開。」他再三的囑咐,彷彿這麼說,她就真的不會有任河的閃失。
她溫順地笑了。我聽大哥的話,絕對不放棄,不會離開大哥。
他心中充滿了空虛與不確定,即使明白人有旦夕禍福,卻不是現在的他能承受得起的。他自嘲地暗忖,在堅強、冷靜的外表下,他其實是膽小的男人,害怕失去心愛的人。
忽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不一會兒,房門上傳來敲門聲,夾雜著柳總管驚喜的聲音。
「少爺,你還沒有休息吧!有好消息啊!人找到了。」柳總管在門外不停的嚷著。
莫允飛一聽人找到了,連忙起身前去開門,劈頭問道:「你說找到人,是指找到符合條件的師父嗎?」
「是的,剛才老奴接到快報,說道空師父已趕了過來,最遲明天……不,今天上午就能趕到。」
莫允飛下意識地回頭看她,「顏兒,你說的沒錯,人真的找到了。」
「少爺……大小姐在這裡嗎?」柳總管望著房間四周問。
「她當然在。」
「大小姐,你馬上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了,老奴好久沒有見到大小姐,真的是思念大小姐。」柳總管說著,不禁老淚縱橫。
他看著柳顏出生、長大,這感情就像父女般,知她成了魂體,也是心驚膽跳、焦急萬分。
謝謝你,柳總管。
「柳總管,顏兒謝謝你的關心。」莫允飛看著一直幫助他、如同家人般的柳總管,心中無尊卑、主僕之分。
「謝什麼呢,關心是應該的。」柳總管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淚,又道:「少爺,林爺說明天等道空師父一來,就可以準備還魂儀式了。」
「明天嗎?」
無可諱肓的,他的心裡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柳顏能回到他的身邊,憂的是萬一儀式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