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火兒只是搖頭,對於師父,她知道的很少。
「不要自責。」看到霍火兒情緒低落的模樣,夜離也只能如此安慰。「對了,妳剛才有沒有受傷?」
方纔她又跑又跳,夜離還真擔心她會傷上加傷。
「只是有一點痛,現在已經好多了。」霍火兒搖搖頭,卻沒有拒絕讓夜離看她的腳踝,反正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一定會看的。
這是他們五日相處下來,霍火兒深刻理解到的一件事。
夜離仔細檢查她的左踝,確定她的傷勢並未加重才放心。
「你知道我們會被帶到哪裡去嗎?」霍火兒看著馬車外不斷飛逝的風景。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待霍火兒轉頭看向他時,夜離才道:「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 *** ***
夜離注意到他們正朝著西南方前進。
越往西南行,人煙就越稀少,最後終於來到杳無人煙的地界。
他們原先是搭乘馬車前行,但隨著四周風景益發遠離城鎮,終於連官道都沒得走,他們只能緩慢在小徑上前行,但再繼續往前,連小徑都沒得走了,只能靠馬匹代步。
「這裡是……」夜離看著眼前陌生的風景,茂盛的碧草幾乎要蓋過膝蓋,按照眼前的狀況看來,很快地,他們連馬匹都得捨棄。
這兒的霧氣極重,一下子就打濕了衣裳。
繼續前行,他們走進一大片樹林,林中古木參天,碧翠的枝葉幾乎蓋去所有的日照,空氣中又濕又悶,讓人感覺相當不舒服。
打從走進樹林之後,夜離的眉頭就沒放鬆過。
這種潮濕又悶熱的感覺,讓習慣大漢乾燥氣候的夜離覺得相當不適,彷彿他每吸進一口氣,就會順便吸入一大口水似的。
生長茂密的草叢,以及空氣中濃重的霧氣……
他們該不會是進了苗疆吧?
雖然從沒到過苗疆,但夜離憑他先前仔細記下的方位,以及一路上的風景,多多少少猜到了他們的所在地,卻不知他們的目的在哪裡。
瞧見夜離不悅的神情,褚輝立刻討好似的說道:「夜二爺,您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了。」
霍火兒無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打從他們走進這一大片樹林之後,她就沒再吭聲過。
夜離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憂心她的扭傷未癒,加上要走這麼崎嶇的路,可能會讓她傷勢加重。
但這其實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在這趟旅行開始後不久,夜離就假藉治療身上的種種擦傷為由,從褚輝那兒要來不少創傷藥。
實際上那些藥泰半都給了霍火兒,所以她的傷早就痊癒,加上先前的旅程全是在搭乘馬車,休養得也算徹底,所以霍火兒的扭傷老早就痊癒了。
她現在的安靜,是懾於眼前的景象。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攫住霍火兒,濕潤的空氣、充滿霧氣的神秘林地……令她即使不見日光也能知曉方向。
霍火兒有些害怕,為什麼她會對一個理應感到陌生的環境如此熟悉呢?
她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裡,在她還非常、非常年幼的時候,雖然她對這兒早已不復記憶,但當她再度踏上這片土地時,那沉睡的記憶就慢慢甦醒了。
再繼續走下去,他們會看到──
忽地,眼前豁然開朗、天光大亮,隱藏在樹林之後的,是一座輝煌氣派的壯麗宮殿,粗壯的木柱上綴飾著繁複彩繪,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霍火兒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眼前宮殿的壯麗,而是因為她完全猜中了自己會見到這座宮殿。
雖然她方才心中所描繪的宮殿與眼前這座有些許差異,但霍火兒卻很肯定它們是同一座宮殿。
為什麼她會猜中呢?真的是太奇怪了。
霍火兒非常害怕,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彷彿要將她捲入一場未知的風暴之中……
「我們教主正在裡頭等你們。」大概是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褚輝一時不察,終於露了口風。
「教主?」夜離立刻抓住機會追問:「這裡到底是哪裡?」
褚輝驚覺到自己失言,但再仔細一想,反正他們人都站在這裡,也不可能逃跑了,便大方地坦承:「這裡是苗疆,我們現在就站在迎月教的教壇前。」
「你家主子就是迎月教主?」夜離繼續追問,他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但不是很確定關於迎月教的事情。
印象中,迎月教是苗疆相當古老的部族,幾乎可說是一方之霸,它統領著週遭的苗族,與中原的勢力相互對抗。但最近十年,迎月教卻有極大的改變,不但燒殺擄掠,還無所不用其極,迎月教也漸漸被視為邪教。
這樣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部族,為什麼要抓霍火兒呢?
「正是。」褚輝點頭,又道:「教主已經久候多時,請往這邊走!」
夜離看了褚輝一眼,終於跨足前行。
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第七章
步入教壇,四處可見繪有銀月的彩畫,教壇雖然廣大,卻不知為何不透日光,所以即使壇外陽光普照,壇內仍需以火把照明。
他們慢慢前行,在通過長長的走廊、階梯後,終於來到正殿,殿上有一大片紗幕,有人端坐幕後,寬大的紗幕幾乎橫跨了整個正殿,自然也將幕後之人圍得密不透風。
「啟稟教主,我已經將夜離和霍火兒帶到。」褚輝跪下,恭敬地說道。
「來人,把幕拉開。」幕後之人輕輕拍掌兩聲,紗幕便一左一右地緩緩拉開。
首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幅巨大的旗幟,旗上繪有銀白彎月,月旁有星子兩點,看來這就是迎月教的標記了。
夜離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幅旗幟,這分明就是霍火兒左踝上的「胎記」啊!
為什麼與胎記相同的圖像會出現在迎月教中?!
「啊!」聽到霍火兒倒吸一口氣的聲響,夜離立時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