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頭痛,沒……關係……」鍾芹氣若游絲地道。
咦?這聲音有點熟……男子偏著頭搜查大腦的記憶資料庫,接著低頭審視她的長相,印證了他的推測。
向亞時今天休假到附近辦點事,車子停得不遠,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巧碰上她。
「我是Alex,我現在馬上送你去醫院。」向亞時不費吹灰之力的攙起她,走到幾步之遙的路邊停車處,將她安置妥當。
鍾芹壓根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就算此刻帶走她的是不肖之徒,恐怕她也無力反抗。
「稍微忍一下,馬上就到了。」向亞時啟動引擎,疾駛至目前他接管的「濟恩醫院」。
*** *** ***
當鍾芹醒過來,已是當天下午的事。
她的手腕還插著針頭,注射著點滴,頭已經不痛了,只是渴得厲害。
病房裡很安靜,沒有其他人,她笨拙的坐起身,先按下床頭的通知鈴,然後遲緩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還沒喝完,病房門就已被打開。
鍾芹放下空杯,想請護士小姐幫她取下針頭,然而進來的並不是穿著白衣制服的護士,而是幾日未見的向亞霽。
她驚訝的小嘴微啟,愣愣的盯著他朝自己走近。
「好一點沒?」向亞霽立在床畔,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語調仍是一貫的溫柔。
她抿著唇,心情很複雜——既高興驚喜,又有一點點生氣。
原來高興和生氣可以同時並存,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
見她沒反應,向亞霽又問了一遍。「你好一點沒?」
鍾芹垂著頸子,緩緩的點了點頭。
「幾天不見,怎麼就把自己搞病了?」他的手搗著腹部,單手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鍾芹低著頭,並未察覺他的異狀,僅是皺著眉頭生悶氣。
為什麼他可以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幾天不見對他而言根本無關痛癢,只有她這個呆子才會不停的想他想到心慌。
他不想見她也無可厚非,畢竟他每天身邊都圍繞著形形色色的女客人,她們出手大方,他則負責取悅她們。等他結束工作後,大概也沒有精力再應付她了吧!鍾芹逕自胡思亂想,蒼白的臉色顯得黯淡。
「在生我的氣?」向亞霽露出一抹苦笑。「對不起,這幾天……有一點事,所以沒跟你聯絡。」他輕描淡寫的解釋自己消失幾天的原因。
「沒關係。」鍾芹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且無謂。
「你的室友最近怎麼樣了?」沉默過後,向亞霽突然提及。
沒料到他會問起小羊,鍾芹的心口猛然一震,猶豫著該趁機說出實情,還是繼續隱瞞。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你沒見到她嗎?」他追問。
向亞霽的問題讓鍾芹心驚不已,陷入掙扎。
「怎麼了?不能說?」他的語調越來越輕,感覺起來沒什麼精神。
「她……搬走了。」鍾芹簡單的一語帶過,抬起頭,看見他的氣色欠佳,忍不住關切道:「你……你也不舒服嗎?」
「你看出來了?」他笑了笑,笑容卻不若平常燦爛。
他答得似是而非,讓她分不清真假,他的語氣像在開玩笑,但又不如以往有精神。「哪裡不舒服?有看過醫生嗎?醫生怎麼說?」縱使對他消失了幾天而有點賭氣,但她仍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醫生說:『死不了啦!』」向亞霽將堂弟Alex說話的方式模仿得維妙維肖。
「不要開這種玩笑!」鍾芹蹙著秀眉,忌諱的輕斥。
「你認真了?」他斂起笑,傾身捱近她。
他的鼻息噴拂在她頸間的肌膚上,惹得她—陣輕顫。她別開臉,掩飾臉部泛紅脹熱的困窘。
「小芹,這幾天你都不想我嗎?」向亞霽幾乎整個臉都埋進她的頸窩。
鍾芹因他親密的舉動而全身僵硬,明明才剛喝了一大杯水,現在喉嚨又乾澀得不像話。
他的唇在她的瓷頸間游移,解放禁錮了好幾天的思念。天曉得他有多想念她,以及她軟綿綿的唇……
不過,在他的「病」尚未痊癒之前,他不打算見她。可是聽到Alex說她被送來醫院,他還是按捺不住的趕來看她——
對於這段感情,他竟出乎意料的認真。
尤其在知道她從小就父母離異、由母親一手扶養長大,努力工作之餘又老是受到同事排擠、欺負,卻不曾聽她有所埋怨,讓他格外心疼。
他不能想像她的內心有多寂寞——因為他有一對感情融洽的雙親、衣食無虞的生活,還有一群互相瞭解的至交奸友。
她所受的苦,若換成是他的遭遇,恐怕他會變得憤世嫉俗也說不定。
他喜歡她的笑容,卻發現她其實很少開懷的笑。他決定將她帶進他的生活,讓她感受他所擁有的幸福。
「搬來跟我一起住。」冗長的緘默後,向亞霽開口道。
鍾芹猛一回頭,俏臉滿是震驚。
「你現在一個人住,一定很寂寞吧?」向亞霽抱住肚子的手加重了力道,眉心緊蹙,嘴唇發白。
這麼明顯的反應,讓鍾芹的心陡然一揪,連忙靠到他身邊緊張的詢問:「你怎麼了?肚子痛嗎?」
「嗯……」他虛應一聲。是肚子的傷口痛……
「我……我叫醫生……」鍾芹的聲音因過度擔心而哽咽。
「不用了,吃顆止痛藥就沒事了。」向亞霽制止她。
事實上,這幾天他都在醫院的病房裡療養,他住院的事,唯獨Alex知道,他甚至連太子幫的幾個好友都瞞著。
沒去俱樂部的這幾天,他都謊稱有要事處理,至於什麼事,他都避而不談就匆匆掛掉電話。
「可是……」他看起來好痛的樣子。鍾芹伸手撫平他的眉心,擔心之情表露無遺。
「噓——」向亞霽伸出修長的食指抵住她的唇,低啞道:「給我一個吻,就不痛了。」他勉強笑了下。
鍾芹咬著唇,漲紅了臉,明知他存心哄她,但在他殷盼的眼神下,仍低下頭與他四唇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