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靄然渾身顫抖,搖著頭,發不出嗓音來。
如果不是他握住她—酒瓶早從她手裡鬆脫。柏多明我眸光肅冷,反掌將酒瓶從白靄然手中抽出,猛力往街牆上敲破。
刺耳的碎裂聲,讓白靄然瑟縮了一下,整個人僵住。
柏多明我揚聲吼道:「離她遠一點!」他怒眸一掃。
看熱鬧的日光急聚急散,人少了。
柏多明我拋開手中的瓶頸,視線落往白靄然。
白靄然腳一軟,往地上癱。
柏多明我將白靄然拉起,大步疾行,也不管她能否跟得上,大掌緊緊握著她的皓腕,過了兩個街區,彎進一條暗巷。他將她按在濕冷的牆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
故障的街燈忽明忽滅,光印子像飛蛾在他倆臉上撲閃。他們沉人彼此眼中,四周闃靜,彷彿先前發生的事只是電影裡一幕三流橋段。
白靄然急喘著,美顏上的淚痕沒斷過。她看見柏多明我沉峻依舊的臉容,沾染了赭紅色酒液,像血滴一樣掛在他頰邊。他身上輻射著暴戾之氣,她對他搖著頭,紅唇顫顫巍巍。
柏多明我徐緩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如果沒有膽識將酒瓶往男人頭上砸,就不要走錯路。」從未有過的絕冷嗓音發自喉嚨深處,他兇猛地吻住她的唇,蹂躪著、吮咬著,舌尖蠻悍地侵入她口中。
他的氣息奪取了她的呼吸,咽喉又痛又灼熱。白靄然覺得很難過,身體卻」點一滴地拾回溫澤。
冷峭消失了,這個港城似乎不再寒氣逼人。他的大掌順著她腰臀,用力地揉暖她,把她整個人往懷裡帶。
這個吻,粗暴、無止盡,但——
令人安心。
他牽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他們沒交談,一路沉默,走回堤岸。
Eye contact門口站了兩個人。
南系寬首先發出嗓音:「她在那兒!」
與謝野學看著夜霧裡的兩抹人影,眸光閃了閃,移前去。
柏多明我停下腳步,鬆了手勁,但放開白靄然的手,冷眸睇眄立定在兩公尺前的與謝野學。
與謝野學臂彎中勾著白靄然的外套大衣和圍巾,沉吟了一會兒,他說:「靄然,你沒穿外套,很冷吧——」
白靄然恍了恍,像個失魂的落難公主,長髮凌亂,眼、鼻、唇很紅。「謝謝你……」她輕聲呢喃,低垂臉龐,欲接拿自己的衣物。
與謝野學隨即將外套披上她身,親手幫她系圍巾。「我們該回宿舍了,靄然——」
「好。」白靄然反射一般答道。默默先行。
與謝野學看向柏多明我,眼神沈了沉,回身,跟上白靄然。
南系寬走了過來,瞅著柏多明我。「中場離席,」他當與謝野學今晚柔情的鋼琴演奏,挫敗了柏多明我剛起的士氣,心情爽極了。「我等著你丟白旗,穿制服的精英——」
柏多明我銳利的眸光一掠。
南系寬猛退了兩步。「干……什麼?」結巴了一 下。他記得這傢伙的這種眼神,那是「隱性恐布份子」殺人似的眼神……
柏多明我收回目光,沒吭聲,逕自往堤岸下的河口走。
南系寬打個哆嗦。
「南學長!」達凱拿著柏多明我的制服外套和貝雷帽,衝出Eye contact。「找到柏學長和海島美人了沒?」
南系寬雙手插腰,昂首,企圖以不可一世的傲然,掩飾適才的懼意,哼哼說道:「海島美人由護花使者護送回宿舍了,誰管你們柏學長死活,到荊棘海裡撈撈啦——兔崽子,等著輸錢吧!哈哈哈……」他大笑。
達凱皺眉,心有不甘地回道:「南學長,幹麼講話這麼無情?好歹我們也叫你一聲『南學長』,你要是掉進荊棘海,我們會把你撈上來的。」
南系寬止住笑聲,嘴角抽跳。「臭小子,你說什麼!本大爺現在就把你送進荊棘海!」他持袖。
達凱倏地提腳,溜個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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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子夜近凌晨,門外才傳來腳步聲通過的細響。達凱驚醒,迅速地翻身跳下床,衝向房門,拉開門板。
「柏學長!」頭轉向隔壁寢,達凱大叫:「你跑到哪去了?」
柏多明我取下掛在門把的外套和貝雷帽,甩過肩,倒拎在背後,說:「謝了,凱。」打開房門,他走進房,轉身欲關門,卻又靜止,眸光穿透廊窗,遙望著女寢的琉璃窗扉——
有抹纖細的人影坐在窗台上,遠遠地,望著他,像他望著她一樣。
柏多明我跨步,反手拉上門,往長廊樓廳走。
「柏學長?」達凱愣眼。「你要去哪裡?不是才剛回——」話都來不及說完,那挺拔的身影己消逝。
她不知道他怎麼上來的,只知道他來得又快又無聲無息,像影子般潛襲而入,偷偷侵佔……
當她看清他的臉龐時,今晚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又狂亂起來。
他穿著綠色的制服襯衫,領口微敞,外套掛在一邊肩上,白色貝雷帽收在褲袋,像個天涯浪子,身上散著凜冽的酒精味。他喝了酒,今晚,他們在Eye contact分手後,他在哪兒喝了酒?為什麼喝?
「這麼晚了還不睡?」他開口,慢慢接近她,最後停在離她約一臂遙的地方,看著她。
白靄然整個人蜷縮在窗台上,睡衣裙擺像流水一樣洩下。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單薄的睡衣,如霧一般的輕盈色澤,很浪漫,令男人心旌蕩漾。
「與謝野學沒過來陪你?」他視線膠在她被長髮圈攏的沉靜臉蛋。
她不說話,雙腳緩緩放下,踩住地板。
她沒穿鞋。柏多明我眸光輕移,落在她的裸足。那白晰細緻、覆蓋著透亮指甲的腳趾幾乎觸著他的鞋尖,他猛然移開自己的腳,怕粗糙的皮革碰壞她似的。
白靄然從他身旁走過去,站在房門口,柔荑握著門把,背對他。「今晚,謝謝你……」她嗓音有點沙啞。「柏多明我,如果真有賭局,我會讓你慘輸。」她打開房門,進房,旋身,看著他,慢慢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