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用不著包下整家餐廳呀?」這未免也太捧場了吧?
「妳不常來,所以妳不曉得,這裡因為消費高,除了像情人節那種特殊節日外,平日的客人並不太多,了不起就三、四成,生意不算太好。」
他端起精巧的玻璃杯,從容地喝口水,續道:「妳也明白我平時待人處事是怎樣的,好不容易才逮到讓我當冤大頭的機會,同學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前腳才剛聽說我要來,他後腳就立刻推掉那少之又少的預約訂位,讓我連想阻止都來不及,結果就變成妳看到的這樣了……」
戴子豪裝得好無奈,然而事實上,他說的話裡,十句裡有八句是假的。
以一般來說,普悅雅的訂座率平均都在九成五以上,不論假日與否,店內經常都是高朋滿座,一位難求。
他可是央求了好友許久,念在同窗的情誼份上,對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幫忙清場的。
要不,想包下整間普悅雅,豈是有錢就能辦得到的事?
但,誠如他所說,靜雨不常來,當初會選擇在普悅雅訂位,純粹是看了報章雜誌的介紹,對於這裡的營運狀況,她並不清楚。
「原來是這樣呀!」她瞭然地點點頭,遂建議道:「既然如此的話,你應該多邀些人一起來才對呀!反正都包場了,就不要浪費嘛!」
戴子豪霎時哭笑不得。
在她的心目中,他八成是個人緣極差的傢伙。
他不由得仔細反省,自己平時的待人處事,是不是真的很失敗?為什麼她會這麼容易相信,他的朋友惡意將他當成冤大頭的說法?
唉──
他這回是真的想歎氣了。好難得才要一次浪漫,卻意外被佳人懷疑他別有用心,逼得他非得扯謊不可,這……算不算是他自作自受?
「我光邀請妳一個人,就得解釋個老半天了,要再邀上其他人,不把他們活活嚇死才怪。」他半開玩笑地道。
「你這麼說也對啦!」她居然挺認真地附和了。
打出生以來,戴子豪還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想死。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服務生拿塊豆腐,讓他當場一頭撞死算了。
勉強忍住「輕生」的念頭,他兀自深深地歎了口氣,藉以稍解心頭緊窒的鬱悶……打從進了這家餐廳之後,他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歎氣了?
他真是吃飽撐著了,才這樣自找苦吃。
「反正坑都被坑了,你光歎氣也沒有用呀!」靜雨明顯誤解了他歎氣的理由,一個勁兒地鼓勵他,「還不如開懷地大吃一頓,就當回本囉。」
「妳說得對。」她燦爛的笑顏,映在眼底,平撫了他因心頭鬱結而緊皺的眉心。
翻開Menu,他神色一改,興匆匆地問:「那妳想吃什麼?」
他舉手召來等候已久的服務生。
待兩人點完餐點,服務生俐落地收起兩人的菜單之後離開。
「想不想聽點音樂?」他低聲詢問。
「好呀。」她樂得點頭。
他一彈指,小提琴手立刻趨前,擺好演奏的架式,悠揚的樂聲隨著他拉弦優美的動作,緩緩洩出……
靜雨閉上眼,細細地聆聽,沉醉在音樂聲中的愉悅神情,令戴子豪不禁悄悄地吁了口氣──
瞎掰了老半天,總算有點約會的感覺,真是……好不容易。
*** *** ***
吃完晚餐,時間已經近九點鐘。
靜雨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景物飛逝而過,不一會兒,她覺得有些累了,便靠在椅背上假寐片刻。
車子繼續前駛,約莫十分鐘後,靜雨感覺到車子停下來了,她以為到家了,於是張開美目──
躍入眼底的不是預期中那棟熟悉的建築物,而是一座地下停車場。
「這裡是哪裡?」她詢問的目光對準了左側的戴姓司機。
「停車場。」他離開駕駛座,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廢話!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裡是停車場,問題是這是哪裡的停車場?」她配合地將玉手放入他掌心,讓他攙扶她下車。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堅持賣關子。
他緊扣著她的玉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帶進電梯。
叮咚一聲,一樓到了。
由於不是假日,完全開放式的區域,人潮顯得稀稀落落,貼著電影海報的賣票櫃檯裡,售票小姐無聊地打著哈欠,幾張巨型的電影看板大剌剌地擺放在門口,藉以吸引人潮。
這是一家電影院?
他今天是哪根筋搭錯線了?怎麼一會兒請她吃飯?一會兒請她看電影?
總不會這家電影院也是他朋友開的吧?
莫名其妙地被他帶進放映廳裡,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四處張望了一回,她心驚地再度發現,這裡跟剛剛的餐廳一樣,只有他們兩個人!?
只見他站起來朝播放室揚一揚手,投影布幕上開始出現畫面。
「你……」她張口欲言,卻遭他制止。
「噓。」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電影要開始了。」
「喔。」她乖乖地閉上嘴。
她將視線調回正前方,電影的襯底音樂是一串浪漫的英文老歌,片頭首先播放的是主角們的名字,然後是配角、製片,最後才是導演。
靜雨才剛在納悶,這齣電影的卡司怎麼會這麼熟悉,一排斗大的字,出現在畫面的中央──
戀上愛情。
怎麼會……
她偏頭想向他問個清楚,可他一直示意她噤聲,就這樣,期待已久的電影,在她滿腹疑問的心情底下開演。
故事的尾聲,歷盡千辛的男、女主角,以真愛戰勝家族間的仇恨,得到了眾人的祝福,結成恩愛的夫妻。
有點老套的劇情,沒有想像中的好看,唯一可取的是,背景音樂很好聽。
「怎麼樣?」戴子豪的時間抓得剛剛好,恰巧在電影播完的最後一分鐘醒過來,「看完電影的感想如何?」
「可能是我不夠專心的緣故,覺得不太好看。」她老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