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同學而已嗎?」靜雨還是低著頭,但渾身散發的負面電波,已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戴子豪終於發現不對,他警覺地問道:「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靜雨抬起頭,看向他的美目飽含妒火,「問你自己呀!你早就知道『傳盛』在越南的生產線出問題,卻故意不告訴我,就是不想讓我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趁勢打敗裴悅寧。」
這誤會可大了!戴子豪急辯道:「我當初不告訴妳,是怕妳知道了之後,會有輕敵之心,反而壞事。」
「你不是才說,就因為越南的生產線出了問題,害『傳盛』周轉不靈,念在同窗的情誼,所以才要將代工案讓給裴悅寧的嗎?怎麼還會擔心我有輕敵之心呢?」靜雨立刻抓出了他話裡的矛盾之處。
她若是輕敵將案子輸給了裴悅寧,不正合他意嗎?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個……」他也發現了自己的話有前後不一的情況,一時不禁辭窮。
然而他的反應讓靜雨看來,卻成了心裡有鬼。
分明是他看局勢的發展明顯不利於裴悅寧,怕她會輸給她,所以找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借口,來說服她主動放棄這個案子。
他想討好美人心嘛!以為她看不出來嗎?
「難怪你之前會一直打擾我,不讓我專心整理資料,原來你打從一開始,就不希望我贏裴悅寧。」她想起他在假日時,每每搗亂她的工作,強迫她按時休息的事情。
俗話說,一念起,則萬惡生。靜雨心中一個念頭想偏了,便將戴子豪以往種種貼心、關懷的舉動,全數當成了別有用心。
「妳胡說什麼?」戴子豪微微動怒了。
這丫頭誤會他和阿寧的關係,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還將他先前的一番好意,曲解成惡意,著實令人忍無可忍。
要不是真的心疼她,他幹嘛那麼雞婆,像個老媽子似地,管她會不會累出病來?
眼看著局面就要失去控制,雙方的火氣一觸即發。
「我沒有胡說。」靜雨打翻醋桶,理智全失,她豁出去了,「你就是想討好裴悅寧,所以才罔顧公司利益,堅持退出這件案子。」
戴子豪敢向天發誓,打從他接掌「華威」以來,還從來沒幹過罔顧「華威」利益的勾當,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我再告訴妳一次,我、沒、有。」他已經很難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靜雨盧到底了,堅持唱反調。
「夠了!」他低喝了一聲,「總之這件事情公司已經作出了決定,妳再怎麼胡鬧,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如果他現在能夠平靜下來,好好地跟她談,事情也許不會鬧得這麼僵,但偏偏……他跟她一樣火大。
「這是公司作的決定?還是你作的決定?」她冷冷地問道,語意中有明顯的嘲諷。
「莫靜雨。」記憶中,他極少這般連名帶姓地叫她。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指了指自己,「在這家公司裡,我是最高的執行長,我的決定等同於公司的決定。而妳──」
戴子豪原本朝向自己的修長食指倏然轉向她,「妳只是一名小小的特助,妳應該做的,是按照我的指令行事,而不是質疑我的作為。妳聽懂了沒有?」
他平時真的太寵她了,寵到她都要爬到他的頭上,為所欲為了。
「你拿上司的頭銜壓我是嗎?」她低頭把頸上識別證取下,一把扔向對面的男人。
她不幹了!
「戴子豪,我討厭你。」她含著淚,幽怨地睇了他一眼,晶燦的眸底,淨是傷心。
咬著牙,她絕塵而去──
第十章
幽靜的住宅區,正當上班時間,幾乎沒有什麼車輛經過,路上的行人也少,整個社區安安靜靜的,只有公園前長椅上的女孩,低著頭,發出一陣陣低鳴的啜泣聲,擾了這片安寧……
戴子豪找到靜雨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坐著,好不傷心地低泣著,她的哭泣聲很微弱,像怕驚擾了什麼人似的。
「小雨……」他站立在她的跟前,輕喚了她一聲。
兀自低泣的人兒,顫動的嬌軀登時一僵,半晌才慢慢地抬起頭,將迷離的淚眼對上他的臉。
「哇──」豆大眼淚滴落,她一改先前低泣的哭法,放大音量,像個孩子似的縱聲大哭。
「妳哭什麼?」他將面紙遞向她。
她一把搶過他遞來的面紙,抽了幾張出來擦擦臉,負氣地道:「我喜歡哭,我高興哭,你管得著嗎?你看不慣可以不要理我呀!」
「我不理妳,行嗎?」他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下,她則賭氣地背對著他,「妳不認得路,又一個人跑出來,妳知道怎麼回去嗎?」
他剛剛追下樓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她氣沖沖地上了公車,任憑那輛長方型的交通運輸工具,駛向不知名的方向。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搭計程車。」她心中沒個譜,只是嘴硬而已。
「這裡是住宅區,妳叫不到計程車的。」他道。
「我可以打電話叫計程車。」她手機的通訊錄裡有計程車行的電話。
「妳帶手機了嗎?」他殘酷地點出事實。
「啊……」她摀住了櫻唇。糟了!她把手機放在辦公室裡了。
「就算讓妳帶了手機,又怎麼樣?妳知道這裡的住址嗎?妳要怎麼叫計程車來載妳?」彷彿嫌她還不夠窘迫似的,他嘲弄地補上了幾句。
「你……」她氣惱地指了指他,跟著又指了指自己,「我……」
半晌說不出話來,惱怒到了極點,她口快地指責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今天要不是你,我會變成路癡嗎?」
「喔?」戴子豪覺得有趣極了,「此話怎講?」
原來路癡除了天生之外,還可以用「害」的,這倒挺新鮮的!
「就是……」她眼看著就要脫口,心念一轉,臨時踩了煞車。
「就是怎樣?」他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