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她,一頭長髮有如瀑布般黑亮柔順,一點也沒遮住她清爽文靜的小臉;身上那件米白色洋裝,樣式簡單大方,非常適合她的氣質,讓他腦中直覺浮現「亭亭玉立」四個字。
他感到相當驚訝,發覺每次見到她,她就會變一個樣子,難道她是變色龍轉世?不過看來看去,還是現在這模樣最適合她。
周慧心看他老半天不回答,只是一直盯著自己瞧,不禁渾身不自在。她猜他大概還在生氣,但他的目光卻讓她滿臉通紅。
「那個,高大哥……」
高偉揚這才回過神來。「哦,妳怎麼來了?」
「呃,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明明是為了讓自己死心才來的,但是一見到他英挺的身影,她就立刻呼吸困難,彷彿光是講一句話就要花掉全身的力氣。
他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外出,不方便跟妳說話。妳明天再來吧,我明天早上有空,先走了。」
周慧心著急起來,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來向他道歉,如果等到明天的話,可能就再也說不出口了。不,明天她根本也沒力氣來了。
想到這裡,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勇氣,她飛快地追在高偉揚身後大叫,「高大哥,等我一下!」
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還有事嗎?」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地說:「拜託你,帶我、帶我一起去……」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
「我……我有話一定要今天跟你說,不能等。」
「那妳在公司等我回來再說。」
她拚命搖頭。「請你帶我去,我在車上跟你說,講完我就走,保證不會打擾你工作。拜託你!」
看著她急切懇求的表情,他頓時心軟了。「好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出門從來不跟年輕女性同行,但是卻為了她輕易破例。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只要一遇到她,他就會一再讓步。
也罷,這次出門不是為了公事,帶她去也無妨。
鍾明海早已把車開過來等在門口,看到他時,周慧心不由得大驚失色。
不會吧?!還有司機在場,也就是說她得當著他的面向高偉揚道歉?那多難為情啊!這麼私人的事……
上了車,高偉揚問她,「好了,慧心,妳要跟我說什麼?」
「這個……我……」她的舌頭像打了個大結,忍不住一直瞄向駕駛座上的鍾明海,怎麼也無法把準備許久的台詞說出口。
「慧心?」
看著他詢問的眼神,她腦中更加混亂了,而她只要一亂,嘴巴就會不受控制,開始憑直覺說話。
「我昨天看新聞說,又有探險家在喜瑪拉雅山拍到雪人了耶!這是不是很神奇呢?」
高偉揚覺得莫名其妙。她在說什麼啊,不是說有要緊的話要說嗎?扯到喜瑪拉雅山做什麼?
注意到她小臉漲得通紅,眼中寫滿困窘,他終於明白了。她要說的話一定很難啟齒吧?一來她的個性本來就比較內向,二來自己三番兩次對她大吼大叫,一定帶給她很大的壓迫感。
他苦笑一聲,算了,不要催她,慢慢來吧。
「我想是吧。」他很給面子地回答。
從後照鏡裡瞄到鍾明海在偷笑,他伸手在駕駛座位的椅背上一敲,惡狠狠地瞪著他。鍾明海這才稍微收斂。
「我一直覺得,雪人搞不好是外星人哦,他可能是來地球上做偵察,但一個不小心回不去,就困在雪山上了。」
她嘴裡一面說話,心裡一面不斷大罵自己。笨蛋笨蛋笨蛋!高大哥最討厭人家說這些了,妳還講出來做什麼,想讓他更討厭妳嗎?
然而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只能滔滔不絕地把自己所知的傳奇異聞全說出來。
高偉揚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只有在她提到某些特別恐怖的怪談時,才會把視線轉向窗外。
正當她講到會流淚的聖母像時,車子到達了目的地,此時她真的很想流淚──她今天到底是來幹麼的啊!
仔細一看,發現車子停在一座體育館外,她疑惑地問:「你們要在體育館談公事?」
「不是。」他率先下車,「我們進去吧。」
進了體育館,一個男人跑出來迎接他們。那人年近四十,體格雖然不像高偉揚那麼健壯,卻也很結實,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威嚴十足。
「教練好。」高偉揚十分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偉揚,你還是一樣準時。」被稱為教練的男人看見旁邊的周慧心。「哎呀,還帶了啦啦隊來?」
他真的很驚訝,印象中偉揚身邊從來不曾出現過女性,看來這位小姐對他的意義相當特別。
「呵呵,偉揚,沒想到你身邊也有出現紅粉知己的一天啊,你終於開竅了!」
高偉揚白他一眼。就是這樣他才討厭跟女孩子一起出門。
「教練你不要亂講,這位是我的朋友周慧心小姐,我帶她來當觀眾。」他替兩人介紹,「慧心,這位是霍教練,他是我的跆拳道的老師,現在負責指導國家代表隊。」
周慧心吃了一驚,國家代表隊的教練,那不就是全國第一嗎?原來高偉揚的跆拳道是跟他學的,難怪身手那麼好。
可他為什麼說帶她來當觀眾,是要來看表演嗎?
高偉揚笑著主動為她解釋,「因為國家代表隊下禮拜要出國比賽,所以教練要我來跟選手們進行一場練習賽,就當幫他們熱身。」
她睜大了眼,他要跟……國手比賽?而且還不止一個,會不會太辛苦了點?
「好了,妳先到觀眾席上休息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小鍾也要上場,這下可有得瞧了。」
鍾明海不服氣地說:「揚哥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由於進公司以來一直被派去做雜事,他終於受不了了,於是向高偉揚抱怨他的能力沒有受到重視。剛好這時高偉揚接到練習賽的邀請,他立刻毛遂自薦要上場,讓他看看自己的真本事,想不到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