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妳根本是在強詞奪理嘛!」方蕾歎道,愈來愈覺得她的大姊比她的女兒更難溝通。
「我哪裡說錯了?」
見方麗擺出那樣理直氣壯的表情,方蕾頓時了悟跟她講道理根本是白白浪費腦細胞,因為方麗自有她自己的一套邏輯道理,那是與任何其他人都不相通的,而這套邏輯的基準就是:一切都以她的意願為主。
算了,她已經沒力氣跟那種腦袋裡只有自己的女人辯論了。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會恨妳一輩子!」方麗認真地說。
恨她?
因為這種事,她要恨她?
方蕾瞠大眼看住她,愈來愈懷疑方麗到底長大了沒有?
片刻後,她吐出一聲歎息。「抱歉,我需要出去喘口氣。」
然後,她起身,轉向側面的露台走出去,方家人以為她需要獨自考慮一下,也就不阻止她,靜靜地目送她消失於露台外……
*** *** ***
風輕徐,夜溫暖,紐約的盛夏夜是親切的,富豪之家的花園庭院總是比一般人家寬闊豐富,燦爛的花圃,青翠的單地,安靜的躺在一覽無遺的璀璨星空下。
方蕾漫步走在曲幽小徑上,藝術園燈一盞盞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四周呈現出一股充滿詩意的氣氛,包圍住她,安撫著她。
「想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溫柔、低沉,並沒有驚嚇到她,反倒使她慵懶地靠向那副隨著聲音出現在背後的胸膛上。
「奧文。」
「嗯?」
「埃蒙特是雙蕾鑽石集團的總裁,那麼你呢,奧文?你的職位又是什麼?副總裁?總經理?」
「都不是,」奧文溫柔地舒臂環住她。「事實上,我根本不是雙蕾的員工。」
「耶?」方蕾驚訝的扭回頭看他。「不是嗎?」不是雙蕾的員工,那就不是鑽石商囉?「太好了!」她眉開眼笑的鬆了口氣,看來她的推論並沒有錯,老公終究是骨董商……
「可是……」
方蕾笑容凍結。「可是?」
奧文歎了口氣。「埃蒙待只是一個毫無實權的掛名總裁,公司百分之六十六的股份在我名下,另外百分之二十二在祖母娘家那邊,百分之十二散股,所以,控制公司的實權其實是掌握在我手中……」
雙蕾的實權……其實是掌握在他手中?
方蕾怔忡了好一會兒。「換句話說,你才是雙蕾真正的經營者,幕後老大?」
奧文無奈苦笑。「是。」
可惡,他不但真的不是骨董商,而且情況比她想像中更「墮落」。
「難怪你堅持要我用本名方蕾註冊,真可惜你不能改姓。」方蕾以嘲諷的口氣說。
就算他只是幕後經營者,但只要一提到恩斯特這個姓,任誰都會聯想到雙蕾,除非是跟她一樣對時尚財富全然不感興趣的人,別說她根本沒聽過雙蕾,也不覺得恩斯特這個姓有什麼特別,但像她這種人畢竟在少數,多數人就算不在意流行時尚,起碼也是財富的追求者。
可想而知,倘若一開始就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恩斯特家的人,這四年學生生活肯定無法如此自由自在,他們的婚姻也會是一片波濤洶湧,天天驚濤駭浪。
「我不喜歡,為什麼你不能是骨董商呢?」
就知道她不會喜歡這件事。
奧文輕歎。「事實上,原本公司應該是由父親的長子埃蒙特繼承的,但若真的把公司交給埃蒙特的話,估計維持不了半年公司就會倒閉,所以公司董事一致決議改由我來繼承,這點連祖母都毫無異議……」
「如果你祖母夠聰明的話,她應該會堅持由埃蒙特繼承股份,經營權交給她娘家的人吧?」方蕾提出疑問。
「不,」他搖搖頭。「經營權只能交給擁有股份最多的人。」
「你祖母可以暗中指導他如何處理公事嘛!」她絞盡腦汁想讓他推開這個麻煩的責任。
奧文深深歎息。「那是不可能的事,妳不瞭解埃蒙特,他是個異常自大的人,倘若把經營權交給他,他必定會堅持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來經營,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建言……J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但埃蒙特畢竟是祖母心愛的孫子,因此她要求讓埃蒙特做掛名總裁,以保有埃蒙特的表面虛榮。對我來講,這種做法正中下懷,讓埃蒙特去負責雙蕾的對外應酬,享受浮誇的風光,而隱身在幕後的我依然能保有平靜的生活。至於與澳洲鑽石公司合併……」
他聳聳肩。「這是我父親在世時便在進行的計畫,我只是完成它而已。既然與鑽石公司合併了,取得加拿大鑽石礦開採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這些,都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我知道,但是……」方蕾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無論她如何不喜歡,奧文都不可能丟下公司不管,對他而言,那不只是工作,而是一項責任,一項無法轉移到其他人身上的責任。
「算了,算了!」她沒精打彩的擺擺手。「那麼,請問雙蕾又是誰?」
奧文溢出輕笑聲。「妳應該問那名字是如何而來,我母親叫蕾娜,妳叫方蕾,當兩家公司合併之後,必須另取一個新名字,當時我毫不考慮的決定使用這個名字,雙蕾。」
「原來你母親叫蕾娜。」方蕾有點意外,她和他母親的名字裡居然有一個字相同。「為什麼不是對方決定?」
「因為合併之初,我方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權。」
「現在呢?」
「百分之八十。」
方蕾呻吟。「喔,上帝,愈陷愈深了!」
「我相信只要妳願意,妳很快就能適應了。」
是喔,用說的當然簡單!
「這不是適不適應的問題,而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好不好?」方蕾恨恨道:「我不喜歡你是這種身份的人,那很容易使我們失去平凡的生活呀!」
「許多年前我就已經是這種身份了,但是……」奧文雙臂使力擁緊她。「過去四年來,我們的日子過得不夠平凡嗎?我們的生活過得不夠溫馨嗎?妳渴望的不就是那種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