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楷盯著宋若薇怒不可遏的背影,鬆了好大一口氣。
第九章
江沛晴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台北又下雨了。
厚重的雲層融在夜色裡,紛落的雨絲像她難過的心情,不斷壓在她的肩頭上。
無意識地開門、進門,她沒開燈,就著夜色,抱著明顯的紅色球形大抱枕,忍不住滿腔的挫敗與心酸,埋頭哭了起來。
原來真心愛一個人真的這麼苦,她終於可以體會,何謂失魂落魄了。
她很傷心,甚至覺得夏天抱起來嫌太熱的大抱枕也溫暖不了她的身體。
明明她很氣他的不夠在乎,現下這樣的結果,她該開心、該大叫,但為什麼此刻面對的是乍然而來的空虛與惆悵?
為什麼在他身邊的……不是她,為什麼思緒總繞在他即將結婚的震驚上?
人就是這麼奇怪,一直到失去了,才能體會曾經擁有的美好。
一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戀他有多深,一種幾乎要溶入骨血的澎湃情感,強撼地觸動心扉。
或許他們注定無緣吧!
她埋在抱枕裡沉痛地發出了苦澀的低鳴。
雖然她總嫌抱枕太大,佔空間,但毫無怨言包容她的眼淚的是它、承受她的喜、怒、樂的也是它。
她不知道,往後她的生命裡是否能再容下另一個人,看著窗外的雨愈下愈大,她的心也逐漸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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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正楷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結果全部轉入語音信箱,接連碰了一鼻子灰,他決定親自到公寓逮人。
顧不了身上的傷,他開著車直接往江沛晴住所狂飆而去。
半個小時後,正想踏進熟悉的大門時,管理員林伯叫住了他。
「先生你找哪位?」由管理室窗口探出頭,林伯毫不客氣地打量眼前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
「A棟,8樓之5。」迎向老人打量的眸光,孫正楷簡單扼要地開口。
來過公寓好幾回,孫正楷從沒看過林伯,他向來不是熱心的人,對於陌生人,他的態度更是冷的徹底。
「你……要找沛沛?」
「是。」孫正楷挑高眉,對於他對江沛晴熟稔的稱呼,有著幾分訝異。
「沛沛不在。」
「不在?」蹙起眉,孫正楷問:「她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有。」林伯答得乾脆,推了推老花眼鏡,覷著他,林伯狐疑地低喃。「奇怪,怎麼你看起來這麼眼熟……」
無視林伯的詢問,孫正楷攏起眉,難掩心中的失落,腦中不斷推測江沛晴可能去的地方。「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少年耶!你覺得我會讓你上去嗎?」林伯挑起眉反問。
孫正楷發現自己問得有些愚蠢,伸手探進口袋說:「我有她的鑰匙。」
林伯不語,看著他,灰白的眉宇有著等待的意味。
歎口氣,孫正楷投降了。「這是最後一樣了。」他拿起手機,翻過背面,把貼著大頭貼的合照亮給他看,微赧的俊逸臉龐有著說不出的尷尬。
懊惱地蹙起眉,此時孫正楷才發現,他和江沛晴之間的回憶實在少得可憐,連手機上這一張大頭貼都有點褪色了。
「沛沛交男朋友了哦?」林伯瞪大眼,一臉訝異的打量著他。
老人的口吻讓孫正楷覺得他與江沛晴一定關係匪淺,他忍不住問:「那請問你是誰?」
沒想到孫正楷會這麼問,林伯愣了一愣,好久才開口。「管理員啊……你沒看到嗎?」指著胸前的名牌,林伯十分茫然地說。
那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老人的答案讓孫正楷變了臉,肅斂著眉宇,他有種上當的挫敗感。
「按規定你還是不能進去,真不好意思。」林伯揚起笑,絲毫不受孫正楷那一張千年大冰臉的影響。
輕而易舉就挖出小丫頭神色黯然的原因,抑著得意洋洋的思緒,林伯嘴角揚著竊喜的弧度。
「呃……你……」孫正楷握緊拳,壓抑著極將爆炸的思緒,隱忍地說:「那可以請問你……沛沛到底上哪去了?」
細細將他臉上的表情納入眼底,林伯忍不住呵呵笑出聲。「昨晚我看著沛沛拎著行李箱,抱著一顆大球枕出門了。」
行李箱!大球枕?是他送給她的籃球造形抱枕?
孫正楷倏然一僵,杵在原地,渴望的心緒在瞬間抽離,成了裝載空寂的所在。
江沛晴究竟上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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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江沛晴的住所後,孫正楷茫然地開著車在台北市繞圈,心底明白該面對的還是躲不掉。
熟稔地轉動著方向盤,他將車子駛往陽明山的方向。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豪華的鍛鐵鏤花鐵門前,他的眸光落在眼前那一棟維多利亞風格的建築上,他心頭竟升起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從十七歲離家開始,除了母親偶爾透過電話聊聊近況及固定過年回家團聚外,他與家人見面的機會少到屈指可數。
按下車窗,他向警衛表明身份。
「二……少爺?」雖然鮮少見面,但門口警衛還是記得孫家這個優秀的兒子。
除了孫正楷在球場上亮眼的表現外,先前毅然放棄繼承權的事也讓知道的人津津樂道。
雖然對於孫家八卦內幕他知道了不少,但他也知道為了自己的工作著想,這些事可半分都洩露不得。
順著敞開的大門,他將車子開進主屋左側另辟出的車庫,車一停妥母親便心急地循聲而至。
「你怎麼回來了?」
「問問老爹幹了什麼好事吧!」孫正楷熄掉引擎,打量著母親優雅如昔的美麗臉龐,不疾不徐地下了車。
或許是因為雨後,花木扶疏的英式庭園散發出和著花香的清新綠意。
孫母站在兒子身邊,心疼地開口問:「怎麼最近瘦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