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有骨折的現象,其他看不出來有什麼外傷,不過還是得上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妥當。」
路詠諾對著孫正楷說完話,低下頭溫柔地對江沛晴道。「妹妹,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沛沛……」
江沛晴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雖然天地還在轉,但她可以聽出對著她說話的人是個溫柔的女生。
「除了手痛以外,妳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頭好暈。」江沛晴發出單音節,感覺到昏昏欲睡。
孫正楷拿著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我帶她去醫院。」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的,沒有太多強烈的情緒起伏,但防護員卻十分訝異地覷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樣……不麻煩嗎?」
大伙眼裡的「冷面悍將」、把籃球當生命的他怎麼會有如此異常的舉動?她雖然隨隊不久,但依她對孫正楷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熱心的人。
不、更正確一點來說,孫正楷是球隊裡最聰明的人。
在眾人面前他表現出始終如一的冷漠,成了他在媒體前最佳的擋箭牌。
很多記者光是看到他那一雙深邃內斂的雙眼,再看到他「結面腔」的冷臉,所有的熱情也瞬時凍結,改而採訪其他人。
孫正楷淡淡覷了她一眼,並不打算解釋。
路詠諾暗暗地吐了吐舌頭,她聰明地打住話,心裡卻忍不住八卦地不斷揣測孫正楷真正的用意。
路詠諾暗暗壓下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連忙開口說:「也好,比賽才剛開始,我不能離開。我先幫你處裡膝蓋的傷。」
她讓孫正楷坐下,蹲下身仔細地檢查他的雙腿,好半晌才開口。「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先幫你貼上貼布,如果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天知道孫正楷身上是不是少了神經缺了痛覺,每每受傷下場,不論傷輕、傷重,他臉上永遠掛上冷冷淡淡的一號表情。
沒有人可以由他的臉上窺得冷漠之外的表情。
如果不是可以強烈感覺他對籃球的熱愛與專注,她會以為這個男人根本是個機器人。
「謝謝。」
「你就先開小關的車去吧。」路詠諾掏出鑰匙丟給他。
孫正楷敏捷地接住鑰匙,瞥過頭,眸光落在女孩秀眉微蹙的臉上沉思著。
他或許可以趁這一個機會,好好探一探這個女孩的底。
默然不語地攙起江沛晴,他訝於女孩嬌軟的身軀,身子一僵,他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連忙扶著她往外走。
第三章
江沛晴一到醫院,就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厥。
在一連串的檢查後,醫生還是讓孫正楷幫她辦了住院手續,留院觀察幾天。
當江沛晴的思緒恢復清楚時,她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張大著眼,江沛晴在腦海拚命搜尋關於這一段由球場到醫院的經過。
對了!她被姐姐拉去球場看球,接下來因為那一本《於是,上帝派來天使》,她差點淚灑球場。
接著發生地震,被隕石打中……不!後面那一段是她自己的想像,她竟然忘了她到底被什麼給撞到了?
她頭痛地撫了撫頭,嗚咽一聲,對於自己過分豐富的想像力感到無奈,只要她的思緒不集中,現實很容易會被腦中奔馳的影像所取代。
她常想,自己有一天會不會得了妄想症,又或者她改行去寫小說會比較實際一點。
不對!為什麼她的左手會被打上石膏?
江沛晴瞪著自己的手,不確定地晃了幾下,蹙起眉自言自語。「為什麼……」
孫正楷提著食物,一進病房就瞧見江沛晴呆怔的模樣,頓時一股悶氣湧上。
如果他沒記錯,晚上十一點會重播今天晚上的比賽,他打開電視,直接把節目鎖定在體育台。
他神色自若地放下遙控器後,才冷冷地覷著她反問:「對!為什麼?」
她驚訝地望著闖入病房的男人,嬌憨的表情有著說不出的傻氣。
愣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江沛晴才指著他尖叫。「老……老大?」
孫正楷頓了頓,俊挺的眉宇淡淡地蹙起,不明白她的腦袋怎麼到現在還沒轉過來。
江沛晴忘了先前的承諾,驚天動地地對著他吼。
天啊!又遇上了!他們竟然又遇上了!
難不成她真的是天生「帶塞」嗎?
「閉嘴!」孫正楷悶悶地把自己塞入病床邊小小的沙發椅上,暗啐了聲,他緊蹙的眉透露著他對這間高級病房的感想。
他轉過頭輕瞥了江沛晴一眼,好看的唇型僵硬地抿成一直線,深刻的側臉線條因為微暈的燈光,顯得柔和了許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江沛晴才發現,眼前的男人有著十分傲人的條件。
真是奇怪,為什麼在街上那一次,甚至在暗巷裡兩人靠得那麼近時,她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你到底是誰?」良久,江沛晴才帶著困惑,微微地對他出聲問道。
「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雖然他知道江沛晴一直把他當成黑社會老大,但加上今天的巧合,他實在無法不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她真的不認識他嗎?既然會特地跑到球場,選了最接近球員的「特區」看球,她就不可能不認識他!
在台灣球壇他還算小有名氣,很多人等著揭他的隱私、挖他的八卦,他得在今天釐清她的動機。
這就是為什麼他在幫江沛晴辦完住院手續後,卻沒離開的原因。
江沛晴坐在病床上,打量著孫正楷冷淡的神情,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不!不對,一定有哪裡出錯了!忘了先前對他的「偏見」,江沛晴慧黠的眸子緊鎖在他身上,緩緩移至他優雅相迭的長腿上……恍然間她似乎讀出了那一點點訊息。
他很高,體形結實卻不壯碩,手超大,她懷疑只要他一掌揮過來,她鐵定會被打趴在牆上和壁虎作伴……
暗暗嚥下口水,因為這個想法感到一陣顫抖,還沒一一細數心中的疑問,眼前的男人已經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