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仍然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兀自在自己的哀怨中打轉——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已經有未婚妻了……
傅少三懷疑她究竟聽進去多少?又或者,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沒在聽?他暗暗歎了一口氣,發現被人忽略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那個人是自己在乎的,這丫頭……唉!
「阿梨,妳是不是有心事?或者,妳有事情想問我?」這小丫頭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是有什麼心事不成?他暗自猜測。
童梨仰起小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有。」她按捺住問個清楚的衝動,萬一問出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她可不是哭幾聲就了事的,所以還是別問的好,免得吵到別人。
「真的沒事想問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欲言又止?看著她心事重重的容顏,他的情緒竟也受到了影響。
「沒有。」她搖搖頭,轉移話題的說:「我覺得有點累,能早點去歇息嗎?」歇息是假,想躲在被窩裡痛哭流涕才是真的。
出門這麼久,她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也是第一次,她迫不及待想躲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
「那好吧,我先帶妳去歇息,用膳時間到再叫妳。」她不肯說,他也不好一直逼問,也許是他多心了,這丫頭只是累了而已。
但真的是他多心嗎?傅少三心中不禁自問。
「不用了,我應該會一覺不醒。」呸呸呸,又不是升天了,是一覺到天明才對啦。童梨甩甩頭,表情呆呆的。
「那晚餐送到妳房裡,等妳睡醒再吃好嗎?」他嘴角噙著笑提議。
「我吃不下。」哼,人家心情鬱悶,沒有胃口不想吃。再說,她也怕自己哭得太慘,到時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出去嚇到人可就不好了。
奇怪,這丫頭在同他鬧什麼彆扭?是誰惹她生氣了?傅少三也不再多說什麼,她堅持,就由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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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有人因為先前鬧彆扭,現在自食惡果了。
肚子咕嚕咕嚕叫?
啦啦啦,她假裝沒聽到,哼!
五臟廟敲鑼打鼓的?
啦啦啦,她也當自己是在作夢,哼!
但是,重點來了,自欺欺人並不代表問題就解決了,飢餓的問題還是必須面對的呀。
「我受不了!好餓啊!」童梨餓得哇哇大叫,跳下床抓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不意一下子喝了太多水,反而內急,想上茅房。
就這樣,童梨抱著肚子在房裡跑來趵去,最後終於受不了的衝出去找茅房舒困。
博少三替她安排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這丫頭有什麼動靜他一清二楚,不疾不徐的拉開房門跟了上去。
「哈啾!哈——哈啾!」夜晚風涼,童梨出來時忘記加件衣服,禁不住冷風吹襲,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傅少三憂心的皺著俊眉,轉眼卻見她繞進迎賓館,當下眉宇不禁鎖得更緊。
這丫頭真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了,傍晚才交代過不准亂闖的,她這麼快就忘記了,幸虧他跟著,否則在裡頭出了亂子,那她豈不是求救無門了。
傅宅面積廣大,共分三廳、六苑,八館,而這迎賓館正是八館之一,主要用來招待外賓。
現下館內賓客大部分已歇下,唯獨西側廂房燈火尚明,可不一會兒,房內燈火也滅了,緊接著兩道黑影迅速掠出房外。
「那個是……哇,有人耶!太好了,趕緊去問他們茅房怎麼走。」喜出望外的童梨三步並成兩步的朝人影的方向奔去。
「你說東西現在在姓傅的那廝手上?」說話者是一名兩頰削瘦的男子,他的語氣十分興奮。
「請問……」咦,是聲音太小了嗎?要不然怎麼沒人理她?那好吧,她再大聲一點好了。
「請問——」可惡!還是沒人甩她。
「我親眼看到姓靳的老頭把東西送到他房裡,可惜當時人太多,不然我早動手搶了。」另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自顧著說道,語氣滿是扼腕。
「請問一下……」拜託,等一下再聊好嗎?先告訴她茅房怎麼走,她快憋下住了。
兩頰削瘦的男子對她的話也仿若未聞,逕自道:「不怕,咱們現在去偷來也下遲。你說那姓傅的住哪兒?」
「請問一下茅房在哪裡?」這一次童梨中氣十足的吼道,就不信這兩人還能當作沒聽見。
果然——
「妳是誰?」兩名男子同時把目光移向她,不敢置信居然有名丫頭躲在暗處偷聽。
青衣男子向前跨了一步,臉色陰沉地問道:「說!妳躲在那裡偷聽我們說話多久了?」
冤枉啊,人家她可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裡聽他們談論事情,才沒有使壞心眼偷
童梨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說:「我沒躲也沒偷聽啊,只是瞧見兩位大爺在說話,我就過來問路呀。」
「問路?」兩頰削瘦的男子目露凶光,表情寫滿了不信。
他們兩人也算是老江湖了,怎會偏生對一個小丫頭毫無警覺呢?這不太可能,這小丫頭肯定是早有預謀,既然一番計策全讓她給聽到了,那就休怪他二人手下無情了。
兩人當下心一橫,決定殺人滅口!
「對啊,想問問兩位大爺是否知道茅房在哪裡?可否告知?我內急呀,快要憋不住了。」童梨天真的問,哪裡曉得人家已起殺心想要除掉她,一條小命就快不保了。
「哈哈哈!那敢情好,小丫頭,妳走過來一點,大爺我這就告訴妳茅房在哪裡。」哼,下陰曹地府問閻羅王吧!
「好!」她用力點點頭,心裡卻直道這兩位奇怪的大爺忒神秘,連告知茅房在哪裡也得這般神神秘秘的,這年頭果真什麼樣的人都有,有趣極了。
「我說阿梨啊,妳內急想上茅房,直接來問我不就得了,何必兜了一個圈子呢,是不?」
話聲方落,一襲白衣映入三人眼裡,一縷清風吹動來人兩額鬢髮,飄然絕塵,凌雲之氣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