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業子坐下來,自個兒拿起竹筷,一口氣將大半的菜掃入口中,還口齒不清的向店小二吩咐:「小二哥,你再多拿幾盤菜來。」
沓琉笑看著小業子狼吞虎嚥的模樣,「你今年幾歲了?」
小業子沒料到她竟會這麼問,差點噎到,連忙取來茶水猛喝,這才好過些。「十五了。」
「才十五歲。」沓琉暗自沉思。
「雖然我才十五歲,但我跟在爺身旁看了許多事,覺得自己這一生過得極有意義,絕不會白活。」
「那你可會想家人?」她再問。
「一開始會,但日子過久了,其實也還好,反正我娘只要有錢拿就好,哪還會管我的感受。」小業子聳聳肩,一臉毫不在乎。
沓琉伸手輕撫小業子的發,本想說些什麼,卻聽到玄鄲揚聲——
「準備起程了。」
他將銀兩交給掌櫃,逕自拉著沓琉的手往外步去.
小業子訝異不已,「這麼快就要走了?我……我還沒吃完啊!」王怎麼這麼狠心?讓他再多吃點嘛!
玄鄲面無表情的抱著沓琉躍上馬車,小業子連忙奔上前,駕駛馬車朝昭陽城前進。
沓琉看著他抿唇不語的模樣,知道他在發怒,但為何發怒?怎麼也猜不透。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她小聲的問。
玄鄲見她眼神擔憂,知道自己方纔的舉動鐵定嚇壞她了,忍不住重歎口氣,「沒事。」
沓琉摘下面具,主動握住他的手,「真的沒事?」怎麼也不信,他明明就在生氣。
玄鄲看著她絕美的容顏,抿唇不語,怎麼也不願說出發怒的真正原因。
沓琉念頭一轉,訝異得微瞪杏眸,「你在吃醋?」而且還是跟小業子吃醋。
玄鄲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不承認,但也不否認。
「他不過是個孩子。」沓琉見他默認,又好氣又好笑。萬萬想不到他竟會為了一個孩子而吃醋。
「他是男的。」玄鄲皺眉。
沓琉不禁輕笑出聲,「是是是,我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會隨便碰觸任何男人。」想不到他竟是個醋罈子。
玄鄲將她摟入懷中,拾起她小巧的下顎,輕吻她的唇,霸道的宣示,「妳只能屬於我一人。」
沓琉綻出一抹笑,伸出手摟著他結實的腰身,緊緊相擁,不分彼此。「我只會屬於你一人。」她的歸屬,只會是他。
兩人在馬車內恩愛相擁,反觀小業子獨自駕著馬車緩緩往前駛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好想找個伴……
等等,他是宮監,注定一輩子只能待在宮中服侍王,哪能去找什麼伴?!嗚……他好苦命啊!
*** *** ***
數日後,馬車緩緩駛入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昭陽城。而這裡的景致依舊,並未改變。
沓琉突然想起一事,轉頭向他乞求,「我可否去見何雲錦一面?」多年未見,不知她過得如何?
玄鄲撫著下顎沉思。他也許久不見景天曜,遂命令小業子往景宅方向前進。
一抵達景宅,玄鄲抱著沓琉步下馬車。
沓琉望著眼前的宅第,過往的記憶浮現腦海,彷彿她昨日才來過。「這裡就跟多年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守衛一見他們前來,立即入內通知。
不一會兒,景天曜笑著定出來,「真是好久不見了!」更意外瞧見沓琉,看來他找到她了。
玄鄲摟著沓琉步入景宅,眼角餘光瞧見小業子一副餓得頭昏眼花的模樣,「勞煩你給他一些吃的、喝的。」
小業子感激得差點落下眼淚。他就知道,王是個好君王,他多慶幸自己能跟在王身旁服侍。
一旁的總管立即帶領小業子往宅第後方走去。小業子臉上堆滿了笑,喜孜孜跟著離開。
一聽到消息,何雲錦立即抱著一個男娃奔出來,「哇,你們總算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朝沓琉綻出一抹笑。「好久不見了。」
沓琉訝異,「想不到妳還記得我。」她還以為何雲錦可能早就忘了她。
「說那是什麼話,我當然記得妳。」何雲錦將懷中的男娃捧高,讓她看個仔細。「景歆,你看,有個大美人來看你了。」
男娃睜開眼,朝沓琉綻出一抹笑。
沓琉一看,欣喜不已,「我……可以抱抱他嗎?」
「當然可以。」何雲錦立即將景歆交到她懷中。
玄鄲見她露出笑容,又見何雲錦似乎有許多話想對她說,遂跟著景天曜一同步入廳堂,讓她們獨處,慢慢聊天。
景天曜與玄鄲一同坐下。
「想不到你真的找到她了。」景天曜可沒忘記多年前舜天國各地張貼搜尋她的佈告,但始終沒有任何她的消息,此事也就逐漸被人們淡忘。
但他知道,玄鄲一直都在找她,沒有一天放棄尋找她,如今他終於如願找到了她,他也終於再次展露笑容。
玄鄲端起茶杯,飲了口春晉茶,眼底有著笑意。是啊,他終於找到她了,而這回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
沓琉與何雲錦一同來到花園的涼亭坐下,景歆待在沓琉懷中,揮舞著小手,模樣極為可愛。
何雲錦看著沓琉身上的服飾,向來有話就直說的她不禁問道:「妳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如此寬鬆又骯髒的衣袍,一點都不適合美若天仙的她。
沓琉輕笑,「沒什麼,只是這樣的打扮比較方便。」
「方便?」何雲錦皺眉。一點也看不出來,哪一點方便來著?
沓琉微笑,當著她的面將收在懷中的面具戴上。
何雲錦訝異得瞪大雙眸,看著美若天仙的沓琉頓時成了滿臉皺紋的老婦,「妳……妳是怎麼辦到的?教我!」
這下子被嚇到的反而是沓琉,「教妳?」
「是啊,我也想變成老婦,這樣走在路上就沒人認出我,到時候我就能……」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身後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
「就能怎樣?」
何雲錦如同做錯事的小孩,嚇得連忙搖頭,「沒……沒事。」怎麼也不敢說出心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