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走到店門前,看著倒在鐵椅上呼呼大睡的人。
她似乎喝得很醉,兩塊紅暈佔據了嫩頰,因酒意而染紅的櫻唇不斷呼出氣息,閉起的眼,睫毛濃密而纖長。近距離一看,她的肌膚看來吹彈可破,難怪董事長老是誇她像塊嫩豆腐,此言不假。
江夏涼沒有發現自己第一次這麼留意起一個女孩的外表,只因他突然為眼前的事感到棘手。
才剛和承佑道別,走出酒吧,就看見一個男人抓著她,而她不斷掙扎,似乎是被逼的,幾乎沒有時間思考,他的腳步就朝事發地點而去。
為什麼要伸出援手?
在機場,他明明被她整得狼狽不堪,卻在她落難時,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合理的解釋是,她畢竟是董事長孫女,身為特助,他不能坐視不理。
對,就是這樣。
只是,她會不會太荒唐了? 一個女孩子家在聲色場所喝得酩酊大醉,醜態盡出,只差一點就要成為社會新聞性侵事件的女主角了。
他臉色一沉。他何必擔心她呢?
現在他該擔心的,是怎麼處理這個活生生的大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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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呻吟聲出自陳曼穎口中。
天哪,頭……好痛,痛到連眨眼睛都會讓頭痛加劇,簡直是牽一髮而痛全身,與其這麼難受,她寧可繼續昏死……
忍著疼痛,連連眨了幾下酸澀的眼,看見的是米白色的天花板。
奇怪……她房間不是粉紅色系的嗎?什麼時候天花板變成米白色了?
她兩手撐著床鋪,緩緩起身,每移動一下,頭就痛一下,整張小臉因為這輕微的動作而揪在一起。
按著兩邊太陽穴,閉眼靜待一陣又一陣彷彿有人在惡意敲打的疼痛漸歇,她這才張開眼睛,轉動脖子,打量這越看越陌生的房間。
大約十坪左右的空間,沒有任何鮮艷的色彩,床鋪正前方放置了三組對開門的胡桃木衣櫥,床頭的左邊擺放著同材質的L型書桌,桌面上除了擺放電腦和鍵盤之外,乾淨得連一點灰塵也沒有;書桌的旁邊,則是佔滿整面牆的書櫃,可見得房間的主人挺喜愛閱讀。
她再把頭緩緩轉向右邊。旋轉衣架上,掛著一件男人的西裝外套——
等等,男、男人?!
天哪,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這一看就是男人的房間、男人的床上醒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陳曼穎當場呆住,顯然遭受了莫大的打擊。
昨天晚上,她在酒吧裡和小玉她們喝酒,在包廂裡遇到了飛機上的聒噪男,因為當時很多人在場,加上他舉止收斂了很多,在等待玲瓏的期間,她多喝了幾杯,覺得茫了就想回家。
出了夜店後,聒噪男似乎追了上來,硬要送她回家,然後……然後……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就……想不起來了!
奇怪,她明知道自己酒量不佳,刻意只喝低酒精濃度的水果酒,可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嗚……極有可能是因為時差還沒完全調回來,這幾天她的精神還有點渙散,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喝醉吧?
過程不重要,重點是,她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又是誰把她帶來這裡的?是聒噪男嗎?
天哪,這種感覺好可怕,像是選擇性失憶一樣,什麼都還記得,就是某個片段被偷走了,任人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倏地瞠圓了眼,僵了幾秒,低頭掀被一看——衣服還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
這應該代表她昨晚是安然度過的吧?陳曼穎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低頭看著覆蓋在身上的床單,是素淨的灰色系,隱約散發著淡淡、清爽的太陽味道,真好聞……喂喂,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
連忙甩了甩頭,再次環視這個乾淨簡潔、一絲不苟的房間,陳曼穎一再告訴自己,要靜下心來,別慌亂、別緊張。
眼睛盯著關著的房門,她豎起耳朵,想聽聽看門外有沒有什麼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她什麼都沒聽見,房外一片安靜。
不管了,不管她為什麼在這裡、又是誰把她帶來這裡,現在她只想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趕緊落跑。
飛快地跳下床,卻遍尋不著自己的鞋子和包包,她管不了太多,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確定外面也是靜悄悄的,顯然沒人在家。
陳曼穎露出安心的笑容,步出房門,正想溜到大門來個一走了之,卻不期然被客廳一整片透明櫥窗裡的那些小玩意給吸引,全然忘了要離開。
「哇!好漂亮喔……」她情不自禁地讚歎。
臉頰緊貼著透明玻璃,她看著裡頭那些小小模型,再一次讚歎,裡頭收集的種類,上自天上飛的飛機、下至路上跑的火車、汽車、摩托車、腳踏車,甚至是海上的船統統都有,分門別類、各就各位,擺放整齊得像是在閱兵。
要收集這些,要花費多大的心思啊?她真想看看這些模型的主人……
陳曼穎不由自主地打開櫥窗,拿出裡頭最精美的火車模型在手上欣賞把玩。
她從沒接觸過模型,所以不太瞭解這些模型的價值和種類,不過這一款小火車和其它的不同,車身上有著漂亮的手工彩繪,在一堆模型當中最為亮眼,主人應該很珍惜,所以把它擺在正中央的位置吧。
突然之間,陳曼穎身後的那扇門開了,熾熱的陽光順勢灑了進來,她嚇得繃緊身體,只差沒魂飛魄散,一個不小心,手一鬆——
「呃……」手裡的模型硬生生落地,「啪」地一聲,當場四分五裂,把陳曼穎也給摔傻了。
完、完了……在心中數到五,陳曼穎才渾身僵硬地轉過身,咬著下唇快法抬眼,在看見對方的時候,整個人狠狠楞住。
她沒看錯吧?她還沒醒、在作夢嗎?否則、否則為什麼看到江夏涼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有這麼驚訝?」江夏涼斜睨她一眼,反手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