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現在就告訴他,她是雲兒……她走向他,踮起腳尖在他沒聽電話的那個耳邊說:「我……是雲兒……」
他只瞥了她一眼,繼續扣他的皮帶、講他的電話。
她不知他到底有沒聽進,她安靜地走到露台旁望著森林的方向,等他,她不該那麼心急,好歹也得等他談完公事,再好好聽她說。
「我得走了。」他的聲音從床的那端傳來。
她轉過身看他,他已穿好衣服,淡漠的神情像他們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任何事,也沒聽見她剛說的話,甚至沒有過來跟她道別的意思,這讓她有點愣住。
「再回來好不好?狩獵活動還沒結束。」她感到淡淡的悲哀,難道她唯一能說的,竟只剩這樣的客套話?
「也許吧!」他沒有堅決否定。
「真的?」她喜出望外。
「妳相當熱情,所謂盛情難卻。」他的唇上勾起嘲弄的笑意,墨黑的眸懶懶地瞥她。
她臉上喜悅的笑逐漸淡去,只有羞惱的紅潮浮上雙頰,他一語雙關,拿床笫之間的事當成去留的關鍵,是在羞辱她嗎?
「我並不缺男人,你要走就走,明晚我仍可以從眾多優秀的男子中選擇誰和我共度夜晚。」是他逼她說這樣的謊言。
「想必會有很多人爭著要成為妳的入幕之賓。」
「當然。」
「很好,再會了。」他邪笑,走了過來。
她屏息,不知他要做什麼;驀然他的唇壓了下來,惡狠狠地吻她,狂猛地探索,吻得她昏眩又心驚,冷不防地放開她,一句話也沒再說,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怔怔地站著,不懂他這驚心動魄的吻到底代表什麼涵義?
嚴斯默大步走離,心情微慍,他可不容她那張小嘴說放浪的話,而且他耳朵好得很,他當然聽見她說她是雲兒,但他並不喜歡她這麼逗他,那並不好玩,也無法令他開心,在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她後,她這麼做只會讓他覺得她真是愚昧到家。
明天他也許還會出現在這裡,若他感到無聊的話,他還可以幫她篩選那位「入幕之賓」。
因為……她沒有他想像中的精明,他不信任她的眼光。
第七章
狩獵活動的第二天,雲兒和老爸爸一起加入行列。
她熟稔地駕馭馬匹,所到之處都是所有年輕男子追尋的目標,他們爭相表現騎術、耍帥、展現精準的射擊,就為了贏得她的目光,博得她的芳心。
雲兒當然知道自己是他們的焦點,可惜那些仰慕的目光總無法滿足她的內心,那其中沒有她所想要的依歸,她的斯默王並沒有出現……
他說過他也許會回來,她仍抱著期待,只可惜放眼望去沒見他的人;若他不認她也無妨,至少得給她機會,讓她好好把這六年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告訴他……
「瞧我的女兒掠奪了多少男士的心。」貝公爵騎在馬上大笑,自豪地對雲兒說。
「爸,我們來比賽誰先到後山。」雲兒掩飾落寞的心情,盡量保持愉快地去面對老爸爸。
「哈哈……我可不會輸妳的,女兒。」貝公爵很開懷。
雲兒加快速度,一馬當先地衝出人群,把所有人遠遠拋在身後,在山嶺的分支路上抄小路,一路飆到僻靜的後山;這裡杳無人煙,空氣清新,山林中的徐徐微風令人精神一振,她放慢速度讓馬兒緩緩踱步,獨自在寧靜中讓心沈澱。
「好些了嗎?」
一片靜謐中她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再聽仔細點,聲音出自另一端的小徑,低沈的嗓音好像嚴斯默的聲音。真的是他嗎?她輕盈地躍下馬背,小心翼翼地往茂密的樹林間走去,這是到達另一端小路唯一的捷徑。
在穿越杉木林後她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定住了腳步,果真是嚴斯默,他單膝著地,正在撫觸一個女郎的小腿。
雲兒對那女郎並不陌生,那是她的女伴名叫羅蘭。朋友裡就數羅蘭最花心,朝秦暮楚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在她們私密的女性聚會中,她總是不避諱地大談她和眾多男友所發生的性事,姊妹們全戲稱她是交際花,天生有勾引男人的本事。
他們也看見她了,望向她來。
「馨兒,我的馬突然像發狂似的把我甩下就跑了,我全身都好疼,走也走不動,幸好斯默在附近聽到我的求救,不然我可能就要受困在山中了。」羅蘭楚楚可憐地訴苦,眼神崇拜地凝望嚴斯默。
斯默?雲兒還是第一次聽見別的女子這麼親密的喊他的名,聽起來感覺分外的……刺耳,但她怎麼能這樣,她的朋友受傷了,她竟那麼小心眼?
「我去找救兵。」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才是最厚道的,她才轉身要走,羅蘭趕緊叫住她。「不,馨兒,不用了,斯默說他等我好一點會送我下山。」邊說還微微地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別插手管。
雲兒當下知道了,羅蘭已把嚴斯默當成她的下一個「標的物」,她的心頭像被一層薄霧覆上,很酸澀,進退之間滿是彷徨。
嚴斯默呢,他可知羅蘭的目的?她悄然瞥向他,迎向她的是他揶揄的目光,和油嘴滑舌的一句:「早安。」
她沒回話,默默地垂下眼簾,心情很糟。
嚴斯默盯著她,察覺她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看上去心事重重,真不懂她是在想什麼?
「斯默,我好多了,你可以抱我上馬了。」羅蘭柔聲說,主動拉住他的手。
「真的好多了嗎?」
「嗯。」
「手放我肩上。」他一把抱起她,走出杉木林。
「你好有力氣哦!」羅蘭旁若無人地讚美他。
雲兒抬起眼,深幽地瞥著他抱著羅蘭走出林外,他把她放在馬上,再自行上馬,兩人緊貼在一起,共乘一匹馬兒離開。她雙眼蒙上淚霧,突然想起多年前,她無助地佇立在嚴家大屋的窗邊,看著他和別人訂婚……此刻她的心和當時一樣,緊緊揪成一團,她並不想像一個被搶了糖的孩子,只是她如此的小器,總把他當成是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