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
"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待我啊!"雙手包住她的柔苡,薩辛瑞恐懼地低喃著,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向原本置放在几面上的雪花流蘇手鏡。
手鏡的鏡面已然失去玄錫特有的明亮光芒,那黯黑陰沉的顏色訪如生了繡般。
那彷彿是個預兆,告訴他雪花流蘇的元神即將香消玉殞!
不!他不接受這個事實。
"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雪兒……"放開她的柔荑,薩辛瑞一把奪起手鏡,拎起袖子大力的抹擦著鏡面。"雪兒……雪兒……雪兒!"
他的吶喊聲是痛徹心扉的,而抹拭鏡面的動作則愈來愈大力,他甚至絕望的看著手鏡,"雪兒,你又回去鏡中了嗎?不能……雪兒,你快出來、快出來啊!"
"你冷靜下來,三哥。"薩多爾警戒的望著他,好怕三哥會因一時想不開而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傷害到自己。
"不如你先去小睡一會兒,她就交給我來看顧。"薩多爾提議道,他再也受不了兄長這種差勁的臉色了。
"絕不!"薩辛瑞一口便回絕。
最後,兄弟倆私下延請了宮廷御醫。
"這是--"仔細地把完脈,慎重地詢問當時發生的情況,年長的御醫再次回頭觀察了病人的臉色,並以手指掀開她的眼皮。
未了,老腳醫點了一下頭。"這位姑娘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 ☆ ☆
"下毒?"
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頓時令薩氏兄弟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怎麼會?"薩辛瑞不信的握緊雙拳,怒火在胸中燃燒,他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請您解釋一下。"
老御醫看到他的模樣,不由得嚇得說不出話來。
"喂!你怔什麼怔啊?大夫。"薩多爾不耐煩的拉開大嗓門,轟隆轟隆地催促道。
"這種毒名為'曇花一現',如果被下此毒,會在第三日後才開始發作。再過三日若還拿不到解藥,那就無藥可救了。
"此毒是以一種色紫、葉帶金緣的晚曇所提煉,原產於絲路道上的安利,中原本土遍地難尋。敢問兩位王爺,這位姑娘近來可是得罪了什麼人,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呢?
但老御醫眼見薩辛瑞臉上木然的神色,便機伶地打住話語。
"得罪人?喂!你可別亂講話,我們哪會隨便去得罪人啊?"薩多爾完全沒想到任何利害關係,便兀自嚷嚷起來。
"但此毒非本地所有,若非有人蓄意下毒,那……"有些話他不得不明說,老御醫硬著頭皮提醒道:"請兩位王爺再仔細想想。"
"去!這有什麼好想的?這根本就是……"薩多爾又想張開嘴巴嚷嚷,薩辛瑞卻抬手示意他安靜。
"我知道了。"
☆ ☆ ☆
桂殿蘭宮,璋嘯王府裡到處是雕樑畫棟,無論是一扇窗、一張椅,均考究無比,一花、一樹均燦爛茂盛,就連一名妾婢、一介小僮也是貌美無比,簡直可說是集大下美的事物之大全。
"啊,多麼尊貴的稀客。"做主人的傭懶的打著招呼,卻放任自己不尊重人的側臥在錦榻上。
俏婢跪奉美酒,美姬手端鮮果,再加上綠芙、紅蓉雙姝的隨侍在側。
怎麼看都是一幅鮮明生動的春景!
這簡直就是在宣告世人,他有多麼的委靡不振且墮落腐敗。
"奉酒。"
一個彈指,俏婢急忙起身,蓮步輕移來到薩辛瑞面前。
"不必了。"薩辛瑞壓根沒有心思與之客套,"我來索取'曇花一現'的解藥。
一抹狡儈的神色由璋王爺的眸中閃過。
"曇花一現的解藥?薩主爺請恕在下愚鈍,不知您的意思,還望王爺明講。"璋王爺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你!"薩辛瑞額角的青筋都在暴跳。
"璋王爺,你心知肚明我在說什麼!"薩辛瑞仍然不疾不徐的說著,但怪的是,只不過是簡單的兩句話,竟讓他身旁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那段陰惻寒冽的冷意。
"明不明白有那麼重要嗎?"璋王爺總算從榻上坐起身,蹺起二郎腿,披散在肩上的黑髮將他的五官映照得邪氣逼人。"我可是個笨人,我只知自己非常不喜歡有人與我作對,事實上,是非常非常的不喜歡,這樣你明白了嗎?"
"所以呢?"薩辛瑞見綠芙遣走丫鬟,紅蓉則合上門扉,讓這對賓主能有個隱密的交談空間。
璋王爺放肆地大笑,"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嗎?從此,你我為敵,我會祈求你日後別爬著回來求我。"
"是的,我記得。"薩辛瑞回道。就是因為記得這狠毒的話語,他才會如旋風也似的衝入璋嘯王府。"毒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璋王爺不甚在意地挑眉輕笑,"不是又如何?"
倏地,一道身影縱身欺向臥在錦榻上的璋王爺。
"嘩啦!"薩辛瑞的拳己深烙入錦榻,當下碎片激噴,有一部分甚至刺到他的手背,劃出一條血痕。
"嘖!"璋王爺身形優雅的翩落在另一邊,伸手彈弄掉身上的塵屑。"你弄髒了我的衣裳。"
等不及對方的話落,薩辛端已經又欺身而上。
轉眼間,過招已近百。
一攻、一守;一進、一退。
兩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以致僵持不下,一方招招進逼、衝鋒陷陣;另一方馬上轉守為攻,打算長驅直入。
兩條精悍的身影不停的左閃右躲,展開拉鋸戰。
但這並不是璋王爺所要的,他決定速速為這場比試寫下結局。
"你難道不想要'曇花一現'的解藥了?"
咻!最後一記把式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住,氣流險險地逆流到薩辛瑞的四肢百骸,讓他差點走火入魔。
他試著穩住身形,強迫自己收勢。
璋王爺大剌剌的重返錦榻,雙臂抱胸地道:"想求我?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的,他知道!
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薩辛瑞忍著羞辱,心一橫,雙膝跪地,再伏下身形,雙肘著地,開始匍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