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偉華看盡了許多人性,」派輕鬆的說:「是我姊姊選錯男人,她早就很不幸了——她死命抓住不放,才會更不幸。唉……你們都太想不開了。」
「舅舅,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放棄台灣的公司。」
「好吧!我知道說服不了你,可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想法。」
「什麼想法?」
「我喜歡這個女人,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覺得她相當適合你,在某方面對你會很有幫助——從前在你身邊的女人都怕你,戰戰兢兢的和你維持感情,害怕你會變心。等她們受夠了這種感覺,又一個一個的從你的身邊離去。而這個珍妮……」她會懂得教海瑞如何關心別人、愛別人,這一點溫偉華觀察得出來,珍妮是個感情豐富的女人。
「她又怎麼樣?不過又是另一個見錢眼開的歡場女子。」
「是嗎?她如果見錢眼開,當初馬上就會接受我的條件,可是她沒有……」
言海瑞一陣沉默。
舅舅說得沒錯!如果她真是個凡事都要錢的女人,她大可拿錢走人,不必和他來這個農莊作戲假裝!還要忍受他的冷嘲熱諷。
溫偉華等不到言海瑞的回應,知道他的一番話已經在海瑞的心裡發酵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海瑞的肩膀,笑著說:「怎麼樣?別在女人的身上貼標籤,她們的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就算是歡場女子,也有可貴可敬的一面。我想,你爸爸就是不在乎這一點,才會全心接受你的繼母。」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是不會接受珍妮這種女人的。」
「哦!不,我只是要你從另一個角度想想,試著接受你的繼母而己。況且都是女人嘛,女人是用來疼、用來愛的,這一點你可還要多學學哦!」溫偉華伸出食指點了點,帥氣十足的闊步走開。
言海瑞的眉皺得更緊了,他有一堆煩惱要解決,才不想多放心思在女人的身上,就算有溫偉華這個花花公子的建言,也無法左右他的想法。
*** *** ***
「我外公呢?我已經找他一整天了!」
一個早上工人們已經把古董裝箱搬走,擺上了兩個畫架和大桌子,牆邊放了一個長櫃排放所有的繪畫工具。原本古色古香的古董展示房,現在成了一間毫不起眼的繪畫工作室。
下午言海瑞走進畫室,看見葉織香在窗口邊專心繪畫,劈頭毫不客氣的問:「我問你,我外公在哪裡?」
「我不知道。」葉織香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又專注回到畫布上。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是啊!可是他畫完那一顆蘋果以後,就出去了。」
他狐疑地眼神一轉。「可是傭人說他剛剛還在這裡。」
葉織香翻了個白眼。「言海瑞先生,我只負責教你外公畫畫,可沒有說要負責他的行蹤,況且……這是額外的服務,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提高價碼呢!」
又是錢!開口閉口都是錢,簡直煩人到了極點,他故意不理會,輕哼一聲,逕自環顧畫室一周。
「外公就是在畫這些東西?」他指著桌上的一顆青蘋果。
「對啊!那是最基本的,不要以為看起來簡單,很多學問的。」
葉織香說完放下油畫筆,隨手從木盆裡拿起一個青蘋果,往身上的白色大襯衫上擦了擦,看準目標,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又走到自己的畫架前故意專心看著自己的作品。
「看來……你畫圖的學問比你職業上的本事還好。」看著她的畫,他由衷佩服的說。
「你又沒有試過我職業上的本事,你怎麼會知道?」葉織香衝動的脫口而出,說完才感到後悔,這話挑釁意味濃厚,非常危險,也非常不智。
他一反平日的態度,竟然也同意她說的話,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的說:「你說的沒錯!以你的外表條件實在看不出來到底是紅在哪裡,有什麼對付男人的本事,我是沒有辦法體會的。」
「是啊!我對付男人的本事可多了!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所以也不會浪費精神在你身上,你只能永遠去想像了。更何況你週遭一堆名媛淑女排隊等著和你上床,你怎麼可能還會花錢找我們排遣慾望呢?這未免太笨了!哦——對不起,花錢找人冒充老婆還不算笨,只是有點不道德而已。」
葉織香又是消遣又是諷刺的,輕易地又挑動起他的情緒。
這女人怎麼這麼欠教訓?他站在她的身後,真想再狠狠地堵住她尖酸的嘴,看她是不是還說得下去。
為了平息起伏的情緒,他冷冷的說:「我不道德?哼!在某方面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和你才不一樣!」葉織香不悅地回嘴,畫筆不自覺的在畫布上用力塗抹。
她已經把溫大寶的輪廓描繪好了,剩下的工作只是上色和塗抹背景。
言海瑞看得出神,她把外公的性格和表情畫得相當傳神,想不到一個歡場女子,還有這樣的天分。
舅舅說得沒錯,不管是什麼行業的人,背後都有他們的故事,或許他太過於偏激,忽略了她其它方面的優點,舅舅的感覺是對的,他好像也漸漸喜歡上她了。
葉織香故意當他不存在,逕自揮動畫筆作畫,一心想在離開前畫幅溫大寶的人像畫送給他。
言海瑞觀察她作畫的神情,每一次低頭調色、熟練的上畫,每一次都有新的發現和想法。
在他灼灼的注視下,葉織香原本熟練的舉止越來越笨拙,好幾次都調錯了基色,她一時情急,拿起畫筆就往身上的白襯衫抹去。
言海瑞突然被她身上那件白色的大襯衫吸引了日光,越看就越感到眼熟。「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襯衫?」
葉織香低頭看了看。「好像是吧!我從衣櫥裡拿來的。」
「你知道這名牌襯衫一件多少嗎?」一件上千美金的襯衫被她當成工作服穿,手臂和衣領都沾上了不少油彩,白襯衫就這樣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