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在拉克倫負傷之前,他們是認為搶著玩總比一無所有好。他們似乎還從中得到了不少的樂趣。
「但是吉爾*,得承認一個事實,我們只不過是賊而已。」拉克倫說。
吉萊爾南揚了揚眉:「那又怎麼樣?
「呵,」雷納德也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倒不覺得從英格蘭賊人那兒拿東西有什麼不妥。」
拉克倫苦笑了:這大概就是他們覺得搶人好玩的原因吧。蘇格蘭人與英格蘭人表面上似乎相處還可以,但內心深處卻充滿了敵意,至少住在高地和邊境的蘇格蘭人是這麼認為的,他們長年靠劫掠英格蘭人的財物為生。在兩地交界處,人們肝火旺盛,爭吵不休,敵意早已根深蒂固地化為了世仇。
「要是情況還不那麼窘迫,我們也許可以繼續行劫,像玩兒似的。」拉克倫指出,「可我們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必須想辦法從根本上挽救克瑞格勒。」
「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吉萊爾南問。
「沒有。」拉克倫歎了口氣,「不過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吉萊爾南不停地轉動著手裡的錫杯,裡面裝著廉價的葡萄酒。雷納德把一條腿「啪」地翹到了椅子扶手上。拉克倫雙手枕在腦後,似乎準備廣納良策。
「我聽說有人在加利福尼亞地區發現了金子」,雷納德說,「那兒遍地都是金塊,就等著你去撿。」
拉克倫揚起了眉。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吉萊爾南就說:「是啊,我也聽說過這事,不過,拉克倫不能遠涉重洋去冒這種風險,我們可不能聽信傳言,把賭注押在這種事情上面。要知道,收到一封那兒來的信都要好幾個月呢。不過,我們可以派幾個人去探探情況。聽說阿諾德想出去,他弟弟也想跟他一起走。」
拉克倫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更妙的招兒,只有點頭表示贊同。他為自己無法親自前往那神秘的地方深感遺憾。可轉念一想,吉萊爾南是對的,一族之長是該坐鎮家中,穩定人心的。
「我同意,」雷納德說,「我們可以去問問阿諾德,看他願不願意去淘金。不過,我還想起了另一個辦法,就要看拉克倫願不願意了。」
「什麼辦法?」
「娶個老婆,呃,一個有錢的老婆。」
拉克倫翻了翻眼珠,根本沒把這當回事。吉萊爾南卻向前坐了坐,激動地叫起來:「是啊,雷納德,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為麥格列高家找一個闊小姐!」
「在這鬼地方哪去找闊小姐啊?」 拉克倫對此一點也不感興趣。
「在這兒當然找不到了,即使有也名花有主了,可在南方……」
拉克倫打斷了他的話頭:「在蘇格蘭低地也不見得有多少。」
「說得對,但英格蘭有,而且到那兒騎馬也只用幾天,用不著穿洋過海。」
「看樣子他們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妙法』。」拉克倫心裡嘀咕著。「一個英格蘭老婆?」他哺哺自語著。
「你叔叔安格斯當時不也是這樣的嗎?」雷納德提醒他。
「安格斯叔叔?上帝保佑他,他當時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姑娘。」拉克倫答道。「但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總能碰上。」
「也不見得。」吉萊爾南說。「梅根小姐你喜歡吧?要是我沒記錯,她就是地道的英格蘭人。」
拉克倫臉紅了,因為吉萊爾南說的是實話。那是一個他才遇到幾分鐘便要向她求婚的女人,為了得到她,他曾帶著她策馬狂奔。他給了梅很充分的時間考慮他的求婚,但她最終還是拒絕了他,拉克倫覺得要不是她的未婚夫很快跟蹤而至,又將她奪回去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動搖她。梅根的確與眾不同,他想他以後不可能再碰到那麼讓人心儀的美人兒了。
而現在,他們在這兒談論的是為他找一個老婆,一個他後半輩子要一直廝守的女人。本來作為領主,為了族人的利益他該作出一些犧牲,但這一次他們似乎太過分了。他應該娶一位自己喜歡的女人,而不是為了滿足族人的需要去娶什麼富婆。
拉克倫牢騷滿腹,語氣中明顯透著不滿:「你們無非就是想讓我犧牲自己的愛情,去隨便娶一位什麼富婆,只要她有錢就行,是嗎?」
「不,絕不是那麼回事,」吉萊爾南趕緊聲明:「你想娶蘇格蘭姑娘,但這些人中有錢人少得可憐。所以,下決心娶個英格蘭女人吧,那兒有錢人那麼多,選擇餘地很大,你完全可以找到一個你最愛的姑娘。」
「愛」這個詞讓拉克倫又想到了梅根。她是否已經嫁給了她的英格蘭未婚夫?像她那樣曾逃到格吉特納·格林*的人並非最終都能舉行婚禮,有些人會在最後一刻醒悟過來,不願再跟情人私奔。但事隔一年之久,就算梅根沒有嫁給那個她專門與之私奔到格吉特納·格林的男人,也很可能與別人結婚了。但是,要是她還沒結婚呢?要是她還待字閨中呢?單憑這一點,也完全值得他到英格蘭去一趟。
不過,拉克倫又有點不自信地說了一句:「你們可別忽略了一個事實:我又不是姑娘們結婚的首選對象。」
雷納德馬上反駁:「你可不比哪個小伙子差!會有很多姑娘為你著迷的。」
的確,拉克倫看上去很有魅力:深赭色的頭髮匯著一層紅光,淡綠色的眼睛總帶著笑意。他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很有味道——至少很多姑娘會為他的外貌著迷。
「我想他在擔心他的魁梧身軀,雷納德。」吉萊爾南小聲說。「對一個嬌小的美人來說,有時的確會被這嚇著。」
拉克倫那強健的身體,特別魁梧的身軀都是從他父親那兒遺傳來的,這一直是他的一件煩惱事。但眼下,拉克倫擔憂的不是這件事。「我是說我現在一文不名!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他氣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