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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起初她也認為這是他在耍什麼花招,可從他的睡姿和表情來看,又不像是假的,她只好留了下來,一直照看著他。當他體溫升高開始出汗時,她就用冷毛巾幫他人工降溫;他想嘔的時候,她又用秀手給他拿來了孟盆。折騰了大半晌,他終於安靜下來了,可每當金白利想離開,他就又用哼聲把她拉回來。

  現在,金白利是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昨晚被吵醒前,她只睡了一個小時,以後就一直沒合過眼,如今她也顧不得拉克倫哼不哼了,因為她必須在瑪麗去叫醒她之前回到自己床上。一旦瑪麗發現金白利沒在房裡,這個多嘴的女傭可就有得文章可作了。

  她又一次來到拉克倫床邊。只見他現在睡得很熟,喘氣聲也變得均勻平和了。他看上去是那麼的無邪。不過話又說回來,魔鬼睡著了也會顯得無邪的。眼前這個男人做過的一切她都不敢恭維。

  不過,她此刻還是有一種衝動,想幫他把散在前額上的亂髮理順——其實她整個晚上不知這麼做過多少次了。但她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快速離開了那裡。

  沒多久,金白利又一次被吵醒了。不是因為瑪麗,瑪麗在這之前曾經來過,輕聲細語地叫了金白利一聲,她沒理,繼續蒙頭大睡。這次,還是隔壁的聲音把她驚醒了。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用力眨著眼睛,想把眼睛睜開。

  「呼!」又是一聲。這不是砸牆聲,而是什麼東西跌倒了。這聲音讓金白利睡意矇矓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她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以及拉克倫的窘境。那個笨蛋大概是起床,可撕心裂肺的頭痛又折磨著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上,才發出那麼可怕的響聲。

  金白利慢慢地把頭轉朝床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面牆壁。她清楚只有隔壁安靜下來,她才可能再睡。她太累了,已經生不起氣來了。她磨磨蹭蹭地把裙子拉上,穿上拖鞋,為了滿足虛榮心還順便瞥了一眼鏡子。

  她看上去很憔悴。眼皮耷拉著,似乎不願全部睜開,頭髮蓬亂。依她自己看,這樣子很有失體統,一個出身名門的女人是不該這樣的,可拉克倫昨天卻說她散亂著頭髮很嫵媚。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她隨便梳了幾下頭髮,用水抹了一把臉,自我感覺好了許多。隔壁要是再不安靜下來,她就要過去看看了。但其實,她這時最想做的事就是爬上床去,再躺進暖和的被窩裡。可隔壁又傳來了跌倒聲,緊跟著是大聲的搶怨聲、嘟噥聲和呻吟聲交織在一起。她想拉克倫是又從床上跌下來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跌了好幾次。

  金白利歎了口氣,心想自己恐怕是瘋了,昨晚怎麼會去照顧他呢?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而且現在大清早的也不會有人來幫他。和他一塊兒來的兩個親戚到哪兒去了?難道他們也因為酗酒還在睡大覺?哼,本來該是由他們來照顧他們的主人的,現在卻變成了她,一個局外人!

  金白利心裡不耐煩地念叨著,雙腳卻不由自主地朝門口走去。突然她停住了,因為她看到拉克倫的房門大開著,公爵夫人生氣地站在門口,一面咬著下嘴唇,一面不停地搓著手掌。

  金白利迅速來到了梅根身邊,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羅恩斯頓公爵正在裡面揪著拉克倫猛打,而拉克倫那個白癡,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公爵鐵青著臉狠狠地打著,而拉克倫每次被倒在地,只是一個勁地想努力站起來。

  他的鼻子在流血,臉頰上留下了德夫林的拳頭印。起先金白利在自己房裡聽到的呻吟聲是拉克倫肚子上挨了一拳所發出的。接下來他腮幫上又吃了一拳,他被打得摔倒在地,手臂猛地撞到旁邊的桌子上。

  德夫林每一拳都打得很重。拉克倫本來已頭痛欲裂,現在再受些重創,肯定是難受萬分。一想到這些,金白利不由得心都抽搐了。而拉克倫呢,他絲毫沒有防衛自己的意識,看樣子是完全給打蒙了,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白利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決定不能再像梅根那樣作個旁觀者了。

  她連忙問道,「我能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梅根愣了一下,她都沒發現金白利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邊。她瞥了金自利一眼,說:「你瞧,自從知道這個蘇格蘭高地人願意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起,連我都漸漸對他產生了好感。可是,真沒想到他賊性不改,居然又重操舊業,偷起東西來了。唉,真是太丟人了,太讓人失望了。」

  金白利頭「嗡」地一聲,差點背過氣去。可她還是強打起了精神,說:「偷東西?你是說他從謝靈·克羅斯偷走了什麼東西?」

  梅根點點頭。「還不像偷了一般東西那麼簡單,他是把我們最好的一匹種馬和兩匹母馬給劫走了。他大概是想建起自己的牧場,來擺脫目前的困境。唉,其實他根本沒這個必要,他本來可以找到一個妻子來幫他渡過難關的。」

  金白利想說他不可能這麼做。他有什麼必要冒這個險呢?可還沒等她說出口,又一聲跌撞聲打斷了她,拉克倫「砰」地摔到了落地窗子旁的一面牆上。落地窗簾早已拉開,整間房子亮堂堂的。這也許是德夫林干的,他進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以便能揍那個蘇格蘭人時看得更清楚些。由於窗簾開著,強烈的亮光刺激著拉克倫的眼睛,使他在重創中辨不清方向,一跌便撞到了牆上。要是他往左再偏一英尺,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很有可能跌出窗外,或者被玻璃劃傷。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住手!」她衝著房裡大叫起來。確切地說,那是衝著公爵在大叫:『雛道你沒看到他已經吃不消了嗎?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要完全清醒過來也得幾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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