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真應該讓堂史幫他把金白利弄走,起碼,他可以叫醒她,讓她自己回屋去睡覺。但從他內心來說,他極不情願讓她走,即便這能讓他輕鬆一點,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已經有太多的不適,再多來這麼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他喜歡擁著她的那種感覺。
拉克倫只好打個岔,想點其他事情,想想羅恩斯頓公爵大人,想想他挨的打。
那男人也太霸道了,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還堅持以為自己做得是對的。讓拉克倫覺得不平的是他當時幾乎是在不省人事的情況下被打的。
德夫林的第一拳是照著拉克倫的眼睛打的,可沒想到拉克倫猛一低頭,這一拳打到了腦門上。這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因為從那以後拉克倫就一直處在昏昏迷迷的狀態中,下面發生的事也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拉克倫是明白的,即德夫林要不是和他有舊怨,是不會出手那麼狠的。
他倒是要等著看看德夫林會來說些什麼。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聖·詹姆斯先生打自己幾拳也是合情合理的。即便不是出於舊怨或眼前的事,為了梅根他也有這個權利。一年前拉克倫愛上了德夫林的未婚妻,不過當時他沒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可這次他們再度相遇時,他的行為卻有點失控,不但想引誘梅根,還想叫梅根離開丈夫和他私奔。當然現在拉克倫回過頭來想想這些事,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覺得理直氣壯、得意洋洋了。
不過,拉克倫現在已經挨了一頓揍,讓德夫林出了口怨氣,他就不會再讓德夫林得寸進尺了,他更不會讓別人冤枉自己。
被偷的英格蘭最上乘的種馬,應該很容易就找到,因為它們太優秀,太惹眼了。當然在找到確鑿證據之前,拉克倫不打算說什麼,他只是想看看聖·詹姆斯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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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看看那個無賴,看看他怎麼為自己狡辯吧?」德夫林說。
一旁的梅根皺了皺眉。今天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動作了。「我總覺得這事你不夠冷靜。也許我們該等到明天,好好睡一覺,等想明白了再來處理也不遲。」
德夫林斷然地搖了搖頭。「你已經阻攔我一整天了,甚至還逼我到餐廳去吃那頓該死的晚餐,讓金白利小姐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我真不明白她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
梅根想笑,不過她還是忍住了。「也許她認為你對待那個蘇格蘭人的態度不太合適吧。不過,他今早那樣子是有點難以面對你的指責。你當時衝動成那個樣子,他即使是清醒著,你恐怕也聽不進他的辯解。」
德夫林還是怒氣未消:「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是一分鐘也不能耽擱。」還不等梅根發表意見,德夫林就打開房門,大步向拉克倫房間走去。梅根只好跟在他後面。跟他們一起進屋的還有三個身材魁梧的僕人,德夫林想等他和拉克倫說完話後,叫他們把拉克倫帶到地方行政官那兒。當然,要是昨天拉克倫沒被打,要對付像他那種身材的人,恐怕三個僕人是遠遠不夠的。
房間裡一片漆黑,冷颼颼的。白天生的壁爐火已經滅了,因為門口站著幾個守衛,女傭也不敢進來添火。藉著從大廳裡照進來的微弱光線,可以看見拉克倫還躺在床上,又睡著了。
梅根「嘖嘖嘖」感歎了幾聲。拉克倫目前的情況更加讓她認為審問應該推遲到明天早晨。但德夫林已經下令三個僕人把壁爐的火生起來,還點亮了屋裡的油燈。德夫林陰沉著臉,說話的樣子很嚇人,僕人們個個都對他言聽計從,不敢稍有怠慢。梅根這時也不想再提推遲審問的事,她怕這樣一來德夫林會把怒火加倍地撒在拉克倫身上。當然,她這麼做倒不是想袒護那個蘇格蘭人。
儘管金白利小姐早晨指出了幾個疑點,但梅根還是趨向於丈夫一邊。她只是有點可憐拉克倫,她不知道怎麼把他的所做所為告訴瑪格麗特。這事現在還在保密,可是不久後肯定會盡人皆知。瑪格麗特一定會很不安,而且她還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因為是她邀請拉克倫來這兒的。
「好,已經夠亮的了,」梅根聽到德夫林在說話。「拿盆冷水來,我要他完全清醒……。」
「嗅,看在上帝的份上,」梅根趕忙衝向拉克倫床邊,大聲叫道,「麥格列高,起來,弄點水在臉上清醒清醒,在他們問你話別,你……」
梅根打住了話頭,因為她清楚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睜開了雙眼。他臉上滿是傷痕,嘴唇又厚又腫,還開裂了兩處,裂口的皮膚直往外翻。他額上腫起了個大包,即使落下來的一縷頭髮也遮掩不住。
拉克倫整個臉都花了。唯一逃過德夫林拳頭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睛。他是脫了上衣睡的,現在被子被拉到了腰都,前胸和腹部的傷痕清晰可見。哦,傷成了這個樣子!所幸的是他的肋骨沒被打斷。拉克倫吃力地撐著身子想坐起來,那樣子讓梅根都不忍心看了。
「親愛的,如果他這樣子讓你不安,你最好還是離開,」德夫林站在梅根身後說。「你沒必要非得呆在這兒……」
「沒事兒,」梅根強打精神,故作輕鬆地說。她又臉朝拉克倫,」你是不是已經全醒了?能不能清醒地回答對你的指控了,麥格列高?」
「還沒有……我想喝點涼水……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再給我一分鐘……」
「你們還……還沒開……始,是嗎?」突然金白利站在門口,氣喘噓噓地問。
金白利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剛才在樓下參加聚會,突然發現公爵和公爵夫人不見了。她馬上想到了什麼,便徑直跑上了樓。現在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你們準備向他問話,應該告訴我一聲,尊敬的公爵和夫人,我曾經對你們說過我也想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