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這一招相當冒險,因為他有可能帶著她一起下水。可是,她轉身轉到一半之時,他鬆開了她,自己在失去平衡之後,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在迪凡失去平衡,往水裡掉時,丹雅又將轉了一半的身體轉了回去,並用手肘撞向要靠過來扶她的拉嘉,將拉嘉也頂入河裡。她沒有停下來看她的成果。一成功後,她立刻跑下板子。
第四章
可是她的腳才踏上碼頭不到五秒鐘便離開了地面。她挫折得大叫。而傳入她耳中的聲音,卻是來她認為最不可能干涉她的逃跑的人。
「閉嘴,女人,否則我捏斷你的喉嚨。」
這個該死的混帳會,事實上他已經在用他的鐵條似的手臂在做結束她生命的工作;他把她勒得快氣絕了。她知道若是他的話,他絕對追得上她,因為他跟拉嘉、迪凡一樣,同屬於手長腳也長的男人。但他不該會追她的呀!
「你大可以告訴他們你找不到——」她的話在她的胃重重撞在他的肩膀時為之中斷,但她以掙扎和尖叫為繼。不過他以另一個彈撞使她的尖叫和掙扎又為之停止,即使那只有幾秒鐘。
在那段短短的時間,她聽見他說話,顯然是對目瞪口呆的路人。
「我僕人的老婆。她討厭船,但他一定要帶她一起走。」
「換作是我,我寧可不要她了。」有人道。
「我也是。但是那傢伙愛慘了她,我能怎麼辦?」
「他撒謊的!」丹雅大叫。她本還會說得更多,但瓦西裡的硬肩的另一撞擊,再次使她說不出話來。等她的呼吸活絡過來,他已扛著她上了甲板。而她的頭髮經過這一番的折騰已又散開,並在甲板上垂掃著。
丹雅抓起頭髮,並試著挺撐起身子。當她看到人們沒有站在船邊看岸上的風景,反而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瓦西裡及她,她真希望她沒有挺抬起頭。他們大多像在看笑話似的,有些男人甚至大笑出聲,而女人們則個個皺眉、瞪眼。在不遠處,捨基正在跟一個看起來頗權威的人——是船長?——說話,很可能跟瓦西裡一樣,正在編些謊言誑騙那人瓦西裡為何是用扛的扛一個尖叫的女人上船。
船上的乘客顯然相信瓦西裡和捨基的話,否則他們應該一至於沒人出面。
在目光所及的範圍,看不見迪凡,也看不見拉嘉。可能他們已經淹沒死了,至少她希望如此!
丹雅再次企圖告訴那些圍觀的人,他們是綁匪,是人口販子,而她是受害者,可是每一次她總是說不到兩、三個字,就必須喊一聲:「哎唷!」或是:「哦!」相當的不能夠連貫。最後她氣得大叫,但即使是尖叫,也無法暢叫無阻。
未幾,她聽見一聲門砰然關上的聲音,接著是瓦西裡惱怒的沈喝,「麻煩你去找個什麼東西來塞住她的嘴巴,好嗎?沙夏?」之後她被放了下來。
不待站穩,丹雅立即揮過去一記鉤拳。但瓦西裡的身手和迪凡一樣的敏捷。丹雅那一拳沒有打中他,自己倒是失去平衡,險些跌倒。
站穩後,她一眼看見那個矮小的男子站在門邊,他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手裡拿了一條毛巾。「別那麼吃驚,你看到的遠不夠驚世駭俗!」
那人的神情連變都沒有變一下,他只把眼睛轉向瓦西裡。於是丹雅也把那視線移往瓦西裡。
「沒關係,沙夏。」倏地,瓦西裡似乎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他笑了出來。「讓迪凡和他的壞脾氣來料理她。我們已經有很久沒再看過好戲了。」
如果那是那是他故意說來嚇她的話,那他成功了。丹雅在設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她算準她的成功率很大,所以她一點也不用擔心失敗的風險。不過恐懼並沒有使她失去勇氣;畢竟又不是此刻就必須面對迪凡的怒氣及報復。
「這是未婚夫所應會有的態度?」她撇撇嘴。「現在你『明白』我為何會不相信你們的話了吧。」
「我自己也很難相信。但我可以向你擔保,你絕對不會分享我的床。你知道皇室間的婚姻是跟平民老百姓有很大的出入的。一旦婚禮過後,我將不會像現在得時常見到你,而你,你想跟哪個小白臉睡覺都可以。」
「而你衷心祝福?」
「當然,我甚至還可以幫你推薦。」
「等等,讓我猜。你親愛的表哥?」
瓦西裡聳肩。「我始終想不透他對你的反應為何不像他應有的。不過,是的,如果你能把他鉤上手,而不是老惹他生氣的話,你將會獲得不少好處。畢竟他在宮廷非常有影響力。」
一聲像是喉嚨被卡住的聲音自門邊響起。是那個沙夏。別說是他,連她都想像不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夠了!」丹雅一點都不知道她的這聲喝斥有多像迪凡的。但瓦西裡顯然有注意到,他揚了揚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有必要繼續這局鬧劇,但是你我都知道你不要我跟你們走。既是如此,你為何要攔阻我的離開?」
「公是公私是私,公主。你會學會這一點的。」
「我不會!」
瓦西裡聳聳肩,並示意沙夏和他一起出去。但他在走到門邊時,卻又回過頭來拋下一句:「迪凡的情婦很喜歡到處宣揚迪凡每一次生氣,總不分青紅皂白的拿她出氣。聽她的口氣,他似乎每一次都把她整個半死不活。祝你好運呀。」
※ ※ ※
「羅蕾萊」號是密西西比河較大的河輪之一。它有雙層,有一個寬敞的餐廳,一間賭博室,一間圖書室,以及設備完善的頭等艙房。丹雅即置身其中一間。而它雖然不是很大,但已比住了大半輩子的那間臥室整整大了一倍多,也豪華許多。
床罩是印花棉布,床邊的小桌子則是蕾絲的。桌上有盞已經點上的花玻璃燈;由於室內沒有窗子,無法讓陽光穿射進來。地板鋪了塊厚厚的東方地毯,一邊的牆角放了一個白色畫花彩金葉的洗臉架,架上放了一個相當高級的瓷盆,還掛了數條繪有「羅蕾萊」號縮寫的毛巾。在同一面的牆壁,有一嵌入式的木架,顯然是讓客人放東西用的。此外,在另一側的牆邊放了兩口相疊的箱子。也是讓客人放東西用的?抑或是他們之中的人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