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嗎?向莞箹懊悔得根本抬不起頭,捏著罐子很想一走了之。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
「我說同學……你好慘呀。」看著眼前那顆垂到胸前的小腦袋,湛言忍不住想攬她入懷好好疼惜一番,畢竟一個人遭逢這麼多挫折還平安健在,真是難得。「但是那又不是你的錯。」
向莞箹換上一雙哀淒的眼。「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好不好?」難得有人安慰,她可不可以拋下強裝出的堅強?
湛言拍拍自己肩頭,很紳士的說道:「請便。」
向莞箹輕輕靠著他的肩,眺望著遠方點點霓虹,慶幸他在身邊。她孤單了好久好久,今晚總算是一吐多年積壓在肚裡的不爽快,更得到暫時的依靠,真是幸福得教人感動。
「我覺得女人年紀大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那是對已婚的女人而言,當然沒什麼不好。」她頓了一會兒。「你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哪裡懂我們的辛苦?」
「但你保養得不錯,又看不出來年紀。」
「可我也裝不了幾年了!」她捶他一拳。「別老說不負責任的話。」
「有人懂得欣賞你的好,可能你沒察覺到。」她的美麗,他一直都很明瞭。
「我感覺不到呀,他應該再明顯點。」
「也有可能他不想讓你太早知道。」他歎口氣,卻不知為什麼。「請你耐心等待,反正都等了這些年,也不差這時候吧?」
這是什麼鬼話?向莞箹瞪著他。
「我的青春都快蹉跎光了,再等下去就人老珠黃了。」
「你打算再相幾次親?」
「哈啾——」抖著兩肩,向莞箹又打個噴嚏。「相到把自己嫁出去,我就不相了。」
湛言將她攬進懷裡,純粹怕她受涼,他體貼地拉攏披掛在她身上的外套。「你預計還要多少次?」
「我不貪心,希望下一次就成功。」反正這次就當做是同學會兼臨時相親,下回她會再好好努力。
他沉默不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向莞箹皺起眉頭,看著他剛毅的臉部線條。
「你相親的原因是什麼?」過了許久,他低問。
「把自己嫁掉。」這不是廢話嗎?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如果找到一個願意娶你的人,你會怎麼做?」
「嫁給他。」而且還要好好感謝他,畢竟這項不可能的任務,對方很有承擔的膽量,她絕對會嫁掉自己當做對他的讚賞。
「即便他條件很差,個性古怪難搞,不過卻貪圖你的美麗,你也肯嫁?」他揚聲問,覺得心頭頗為不快。
「我覺得相了這幾年,運氣都不錯,沒有出現你說的這種人。」
「就是打個比方,你只要告訴我嫁或不嫁?」
「我可能……如果被逼急的話,死馬當活馬醫倒也是個法子。」
他翻個白眼,湊近她的臉,語氣低冷。
「那你結婚的定義到底在哪裡?」
「就人生的經歷啊。」她不想跟別人不同,她要安安定定地結婚生子,就是不願成為眾人討論的那個異類。
「我真慶幸你沒遇上其他男人,到現在還是單身!」要不日子過得最慘、最可憐的,鐵定是這沒神經又看起來很精明的女人!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我找不到對像已經夠殘忍了,你現在還雪上加霜的詛咒我,是怎樣?」向莞箹抬起頭來大聲抗議,恨不得把他推下山去。
「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說要娶你,你就會考慮?」
「廢話!有人肯娶我當然要把握,不然放著當存貨嗎?你以為女人的保鮮期有多久?食物放太久都會走味壞掉,何況是青春?」她扭起秀眉,手指用力戳著他胸口。「告訴你,男人也是一樣!別以為只有女人才有賞味期的困擾。」
「所以你的近期目標就是把自己出清,無論哪個男人說要娶,你就胡亂一氣全答應,真服了你這不可理喻的想法。」他皺起眉頭,受夠她連條件都不開出來,想嫁也要有個最終目標呀,亂槍打鳥,找得到幸福才有鬼!
「我就是不可理喻,所以才來相親,相了半天連個對象都沒有,還被人誤會成挑三揀四才落得如此下場。如果今年再不嫁出去,算命的說我六十歲才會遇到一個敢娶我的,再不努力些,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她氣極了,他不懂她的難處,才會大放厥詞到目中無人的地步。
「如果我說也想娶老婆,你就敢放膽湊合著嫁嗎?」又是算命!江湖術士的話有幾個能聽?偏偏這一套,所有女人都信得很!
「你若敢娶,我為什麼不敢嫁?」
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這話題好像有點超乎他的預期,不宜再進行下去,他只怕再說下去會收拾不了。
「你最好考慮一下自己說的話。」他忍不住接話。
「哈!就說你不敢娶,還問我敢不敢嫁?」向莞箹冷哼聲。
她對自己要出嫁這事兒從不懷疑,說要嫁,她就是會嫁!絕對不玩半途抽腿這種鳥事。
「娶就娶!你真以為我不敢呀——」
第四章
明亮的茶水間內滿是「哥哥爸爸真偉大」的悠揚哨聲,但偶爾帶著遲疑,又夾雜著一絲困擾,節奏輕快的曲調被吹得有些荒腔走板。
奇怪,她到底是在說真的,還是假的?
湛言為自己倒杯咖啡,眺望窗外的街景,一大早心神不寧,總在想這個問題。
沒想到昨晚他竟然開口叫她嫁給他,怎麼想都覺得誇張。湛言灌了一口熱飲,一不留神被滾燙的咖啡燙到舌頭,差點沒吐出來,他狼狽地逼自己嚥下。
「該死……」他大口喘氣,險些被嗆得沒氣。
糟糕!他被那個沒良心又老帶衰他的向莞箹,搞到有些精神耗弱,一句有口無心的狠話撂下,當下他傻眼找不到台階下。
當然,杵在那裡化身雕像的不止是他,向莞箹在哈哈大笑後,也突然意會到自己說了不該講的話,俏顏不知是否被夜風吹僵,臉色比他還陰黑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