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出話來,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當作兩人不曾相識,這更加不可能,無論是哪種選擇,都傷她好深,她不能選擇。
見她一臉為難,遲遲沒有開口,他知道她的選擇不在他給的選項之內,若是這樣,那他就只有當作她選擇了……
他們不曾相識。
*** *** ***
高三的最後一個夏天瞬間流逝了一半,轉眼就要大學聯考,伊崇恩下了決心和言尚風一同苦讀,她不只希望可以和言尚風上同一所大學,也希望可以和鄭偉辰一起。
雖然鄭偉辰對於她的態度仍舊冷淡,但她不會因此就疏遠他,她依舊相信著,總有一天,他會原諒她,他會理解她深深愛著一個人的心情。
然而,一切卻在這一天有了重大的改變——
言尚風甫自圖書館返家,一進門,便見父母兩人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們難得沒有吵架,但這樣的寧靜似乎也透露著不平靜,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他的眼皮突然抽跳了幾下。
「你上樓把東西收一收。」言正和突然開口。
言尚風沒照著他的話上樓,反而停下腳步,旋身與他對視。
「為什麼?」
「叫你上樓收拾就收拾,問那麼多做什麼?」言正和的口氣瞬變,一臉不耐煩地吼著。
「我要理由。」是不是又要走了?是不是又出事了?從美國躲到台灣來,這樣還不夠嗎?
「你這臭小子,翅膀長硬了是吧?連大人的事也想管!」言正和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領口道。
言尚風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為父親的盛怒而流露出懼色,他仍是直視著他,一臉不妥協。
「你乖乖的上樓去把東西收一收,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問為什麼了。」這時,宋彩萍不得不出口勸兒子聽話,情況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又做了什麼好事?」他沒有接受她的勸說,只是轉頭問她。
向來都是這樣,因為她,他們一次又一次地逃離原本的安定。
宋彩萍心虛得不敢直視兒子的雙眼,可她這次不是因為賭啊!她是為了要補償之前對他們父子的虧欠,所以轉手投資,但誰能想到她竟會步入他人的陷阱,獲利不成,反到吃債連連?
「這一次的金額大到連你都保不住她了嗎?」他改問言正和。
以前他不是很有辦法?現在呢?還能更糟嗎?還要再逃嗎?
「臭小子!」言正和一怒之下,一拳揮向言尚風的臉。
「用說的就好了,別打他啊!」宋彩萍急得喊道。
言尚風一臉傲然地看向父親。
「要走你們自己走,我要留下來。」
他不要離開,這裡有他最愛的人、有他最快樂的時光,他不要這一切消失不見。
「你不走行嗎?你以為你幾歲?你不過是個高中生,你有什麼能耐一個人活在這裡?更何況,你以為那些人會放過你嗎?」言正和高分貝地質問道。
「尚風,聽你爸的話,等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就回來,不要再鬧彆扭了。」宋彩萍聲淚俱下地哀求。若可以選擇,她也希望給孩子一個安定的生活,誰要她到這時才想通,誰要她又那麼容易步入別人的圈套呢?
望著母親淚流滿面的模樣,他的心有著莫大的震撼。自他懂事以來,從沒見過母親流過一滴眼淚,就算是她做錯了事,她也總是能理直氣壯地反非為是,這一次為何……
「快去收拾!」言正和又催喊了一聲。
他緩緩地移動步履,拾級而上,心在想到伊崇恩時,劃過一抹劇烈的痛楚,他在心裡和自己約定,無論如何,他會再回來的。
*** *** ***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伊崇恩今早出門準備去上學時,在信箱中發現了一封她的信,是言尚風寫給她的,信裡沒有太多的贅言,只有短短兩行字——
崇恩,對不起,事出突然,我必須和家人回到美國,等到那邊的一切都安頓好了,我會再寫信給你。
尚風
短短的兩行字,撕裂了她的心。
他怎麼可以走得那麼匆促?怎麼可以不見她最後—面,和她當面話別離再走?
眼底淚花迸落,她無法諒解,當初他們不是承諾過,他們要永遠在一起,怎麼他先背信了?
心好痛,第一次愛一個人愛得那麼深,也第一次被一個人傷得那麼深,她的眼淚流出所有心痛與不捨,那些承諾言猶在耳,但他卻已不在。
失魂落魄地來到學校,她的心枯槁了,失去了往日的歡笑,她的面容憔悴得讓人心疼。
部分耳尖的同學,早已在早自習時聽班導說了,這個消息不到第一堂課開始,就傳開來了。
鄭偉辰的心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的確是很希望言尚風消失,但他卻不忍心伊崇恩受到傷害。
結束第一堂課後的下課時間,所有同學都在聊這件事,當然,也少不了拖伊崇恩下水。
「我早就說了,腳踏兩條船必定不會有好結果的。」同學們酸溜溜地道。
他們的話,她都聽見了,但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做錯,她只是選擇她所愛,愛她所選擇。
這時,鄭偉辰突然站起身,「說夠了沒有!?」
他重捶桌面,一瞬間,教室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凝窒,但至少,誰也不敢再開口說她一句。
伊崇恩一臉訝然地望著他,他突然大步一邁,來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奔出教室,帶她上天台。
「偉辰……」她紅著眼眶,心情複雜。
「Shit!我還是沒辦法不理你。」他背著她道。
她內心十分感動,感覺和他的友誼又回來了,他就像以前一樣,永遠保護她,永遠站在她這一邊。
「我很好笑吧?」他苦笑著問她。
「不,謝謝你。」他不需要開口安慰她什麼,他的原諒,就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