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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拿了什麼東西,到結帳櫃檯全推給結帳人員後,才發現她只有挑選食材,一大堆和一座小山一樣,一個女性還沒吃到一半,就會全數過期腐敗的量。

  她發現收銀員一臉害怕地看著自己,才發現自己像個瘋子一樣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只因為她不笑不行。

  為了一個已經退出她的生命,再也見不到面的男人大肆採買食物,比小丑還要可笑。

  她失控一般地別開臉,空洞,但是用力地大笑著,嘲笑著自己,待笑到肚子痛了,她才失神地抬起頭,目光正好停在美食街的電視牆上。

  新聞場景是一艘豪華的游輪,報導一個進行中,為了喚起對糖尿病重視所舉行的慈善晚會,而身為遺傳性病友兼晚會主辦人的知名企業家站上了舞台,舉起香檳致詞。

  一切都很浮濫,用錢砸公益之名,但是這一頓排場省下來,就不知道可以做多少好事的虛華。

  但靜默的目光由無神到凝聚,下一秒,炯炯發亮。

  那個人的臉上有著即使遮掩仍舊明顯的暗色刮傷,傷痕很新,她這種長年在受傷的人,知道這種傷口一定是三天內受的傷。

  那男人見有記者關心地問,露出溫文有禮的笑容,打趣自己的血可能糖分太高,連貓也愛。

  但是她知道貓抓傷的間距不可能這麼寬,而且貓也絕對不會被拔了一根中指,不會空了一塊。

  靜默時大腦不由自主地啟動了,完全是反射動作,神情一轉,冷酷得嚇人,不管收銀員怎麼喊,她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盯著電視。

  而現場直播的攝影機在結束前,帶到一個不太重要的角落,在台下閃爍鎂光燈的記者之中,有一個百無聊賴到格外特出、不修邊幅的冷漠男人,相機垂掛在胸前,並沒有隨之起舞,甚至目光沒有注意台上。

  他高大,具有強烈威壓感,濃眉筆直墨黑,雙眼傭懶,用力抿著唇,給人一種有了歲月的磨練之後,才會出現的成熟男人味,而絕不是十七、十八歲那種未熟的青澀少年,他連邊都沾不上,也無從想像他少年時的模樣。

  但只一眼,靜默全身血液涼透,因為太過震驚,她整個人都快瘋了。

  她拚命祈禱薛仲慕的眼睛看向那個企業家,因為她相信他如果看見,應該也會馬上聯想到武豪豪說過的事情。

  不是如收銀員要求的拿出錢包,而是拿出手機,在電話簿裡胡亂尋找著,但怎麼也找不到所要的號碼,這才想起那個男人不請自來,因為太過接近,所以她從來沒有打電話給他的需要。

  不得已,她只好按下陸志一的電話,待一接通,根本不讓他有空可以講話。

  「志一,我要你幫我聯絡……」

  靜默劈頭就說個不停,說完以後,她一邊狂奔,一邊聯絡上了單氏集團底下二十四小時跨國的集情中心,進行搜查。

  靜默心神不寧,有很不好的預感,但她只求這一切都是她多疑才好。

  她不要他出事,她不要,她會受不了的!

  *** *** ***

  無聊。

  薛仲慕踱到船舷,眺望著墨黑海面反射的七綵燈光,只有這個感想。

  身後的熱鬧歡愉和他無關,砸大錢辦這種晚會,還不如直接換成現金捐出去有意義。

  為了獎勵他寫出那篇報導,總編特地送來晚會邀請函,表面上是讓他來採訪,私底下是讓他來享受。

  但是他沒有玩樂的心情,在這種熱鬧的地方,只會讓自己更寂寞,更加容易迷失而已。

  寂寞是一種愛過人才會懂得的痛苦。

  再高價的香檳,或是魚子醬,還是鵝肝醬,就算加上松露都治不好的,他已經無法品味美好的事物。

  就算這種痛苦有一天會消失,也肯定會留下疤,難看的、醒目的述說著一段情渴情熱,然後情冷情傷的故事的疤。

  很自虐的,但他不想忘記,或許也無法忘記她依在自己胸口,那種不太自在但是柔軟的模樣。

  他無法說服自己放手,在被陸志一擾亂心湖之後,他更是想擁她入懷,避免她受到陸志一的傷害。

  不想放、不想放,但是她都已經說出決絕的話,而他承諾過要尊重她。

  薛仲慕獨自品嚐著撕心裂肺的滋味,突地,發現遠方有強烈的紅色閃光,用很快的速度在靠近。

  他的手機也同時間響起。

  「喂,我是薛仲慕。」他懶洋洋地答著。

  電話那一頭頓了下,有著奇異的機械運轉噪音。

  「我是靜默。」

  如聖樂一般的聲音從耳膜直竄進心臟,薛仲慕深吸了口大氣,但胸口卻狂亂了起來。

  「有什麼事嗎?」他壓抑地問。

  電話那一頭又頓了下,或許只有一秒,但因為自己的在乎,所以比一世紀還要長。

  接著,是他沒有預料的著急口氣。

  「薛仲慕,我好不容易才問到你的電話號碼,你仔細聽著,這個活動的主辦者,也就是采星集團的董事長盧家全,我透過關係清查過了,他的學歷說出來絕對可以嚇死你,有長期的糖尿病病史,而且也有從小就自行施打胰島素的資歷,他在陽明山山區反常地沒有任何別墅,但他的公司名下卻有好幾棟,他臉上那個怪模怪樣的傷可能是豪豪抓的,極有可能就是連續殺人狂,所以我拜託你相信我,不要輕舉妄動。」

  按下心中的驚訝,他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背後的船頭不遠處,他沒事人樣的壓低聲音。

  「你能確定嗎?」

  電話那一頭安靜了幾秒。

  「不確定,」但她緊張地說,「這只是我的第六感,身為警官的直覺而已。」

  別人的直覺僅是直覺,但靜默的直覺是大腦皮層累積了大量辦案經驗所導出的,一種感動莫名的衝動侵襲著薛仲慕的心。

  「為什麼要告訴我?」難道你不怕我再為了採訪新聞,而利用你的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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