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誰也不要,她只要薛仲慕,他的存在已經遠遠超過她的語言能力所能詮釋的重要和絕對。
「我需要一個共犯,」她再也不想隱藏自己,那個看似無懼,實則不能失去他的自己。「就算知道最後會被出賣,我仍舊只要你,我只要你一個人當我的共犯。」
薛仲慕的眸光能讓任何人醉心地一柔。
他得到了一個始料未及的答案,這答案太重,重到他幾乎無法承受。
「我也只要你,只要你。」他柔聲道,連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聲音有多柔情似水。
直升機在兩人眼前著地,為了不牽連旁人,靜默趕走了單氏派來的駕駛,自行戴上了耳機。
沒有考慮就坐上來的薛仲慕也戴上耳機,然後笑了。
縱然她沒說,他也能感應到她的心情,不由得覺得他和她都是瘋子,只要一起死,什麼都無所謂的瘋子。
「你的飛行時數是多少?」在她家待的一年兩個月不是沒有意義的,他明知故問。
靜默一面操作著面板,確認無誤,在拉起操縱桿的那一刻,回眸一笑,和男人四目相對。
她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他在身旁,所以她可以比任何人都神勇。
「我每個星期四都有乖乖去上課,但扣掉在模擬器裡的虛擬飛行以外,我的實際飛行時數……」呵呵,每一個教官和前輩都說起飛和降落向來是飛行最危險的時刻,不過,她和他都來不及後悔了,「是零。」
*** *** ***
越過台北盆地,雖然最終目的地是陽明山,但因為還有一件要事得先處理,所以靜默直朝東南方低空飛行,飛抵羅東一片遠離人煙的森林。
在森林裡不可能出現,但確實存在醒目的人工草原,被幾座相連矗立的大宅所包圍。
屋頂的燈光,還有草原上也有不少人在揮動著信號燈。
靜默和地面聯絡過後,技術不俗,依照地面指示降落。
才一落地——
「薛仲慕,拜託你去把敏雲抱上來!」靜默急聲指揮著薛仲慕。
薛仲慕點頭。
他才推開機艙門,就已經有人小心抱著一個任噪音如此驚人,仍如睡美人一樣穿著白色棉睡衣熟睡的女人靠近。
在接過了那女人後,還有一個老爺爺,將一隻金屬盒子也掛在他的頸子上,然後把他推回了直升機後方座艙,幫他拉上機艙門。
這是薛仲慕在追偵十隊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才首次見到偵十隊的神秘第七成員——申敏雲,但他也沒空細究了,因為靜默沒有多等半秒,馬上抬起機鼻,往天空直衝。
「我會在十點前將敏雲平安無事地送回來的。」她對耳機另一端的擔心嘮叨保證地道。
薛仲慕看著懷中的申敏雲,不由得忐忑不安。
要把少年的命交給這個睡得不知東西南北的偵十隊小公主嗎?
「她有辦法應付金庫那個只能用獨一無二金屬鑰匙打開的鎖嗎?」薛仲慕出聲詢問前座的女人。
靜默沒有回頭,但瞭然的笑聲響起了。
「只要是鎖,就必然能夠開啟,任何的鎖在敏雲面前只能投降。坐穩了,接下來要趕進度了。」
*** *** ***
跑,拚了命的跑。
雖然很幸運的迅速找到盧家全囚禁少年的別墅,但很不幸的,由於那屋子坐落在森林之中,所以直升機只能在附近的小學操場降落。
薛仲慕用沒受傷的那邊肩膀背負著沉睡的申敏雲,在視線不明的山路上,追著前方確認方向路況靜默的背,拚了命的跑,就像後面有野獸在追捕,或是只要停下來就會喪命,更彷彿是體能極限挑戰賽一樣。
除了當兵時代曾經負重行軍外,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負重跑步,而且以前行軍是把行李背在背後,而不是像現在一邊肩膀受傷,一個不規則的物體的重量全落在另一邊肩膀上,看不清路的盡全力跑。
他已經算不清跑了多久。
上氣不接下氣,心臟好像要從嘴裡衝出來,太陽穴旁的血管砰砰跳著,吵到耳朵什麼都聽不見,兩條腿都快軟了,而兩邊肩膀更是快要廢掉。
視線也開始泛起灰黃的色澤,他不確定是因為自己呼出來的水氣,還是其他的原因。
但即使這麼痛苦,他仍然甘之如飴。
光是追著那個女人的身影,凝視著她的背後,為什麼就能令他感覺到強烈的幸福感?
明明是很緊急的情況,但是他已經什麼都不去想,他把自己交付給身前的女人,他相信她會領他到該去的地方,一如命運,總會帶人到該去之處,逃也逃不掉。
縱使逃,也只是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今晚都是極粗重的活兒,所以他好希望她回過頭來,看看他,給他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幫他超脫身體這副痛苦的枷鎖。
薛仲慕咬著唇,努力保持清醒,支撐著。
突地——
「我們到了!」停下腳步,跌跌撞撞跑了四、五公里山路的靜默回過頭,無比激動地道。
「終於。」
抱著人來到,薛仲慕只能說得出這兩個字,但他只是微鬆了口氣,事情還沒完呢!
「太好了,門沒有上鎖!」靜默喘著氣又叫。
這一點真讓他們想抱老天爺大腿,而且更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屋子裡燈火通明。
已經沒有餘裕好好去思考這種等於奇跡的事情,他們被一個信念催促著,加快了腳步朝著像指路一樣亮著的燈前進,在不小的宅子裡,完全沒有多餘地轉過了幾個彎後,一面牆便迎在眼前。
但正確的來說,那牆上有一道鎖,所以應該是一座可以媲美收藏美術品所使用的超大型金庫大門!
靜默連看也不看那道光看就複雜十足的鎖,直接伸手取下掛在薛仲慕頸上的盒子,而他將肩上的美少女卸下。
靜默打開盒子,裡頭有兩把注射槍,她取出一把,不囉唆,老練地打在男人懷中的睡美人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