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逼她嫁給楊席花!」
他不過是要小花鈴遵從她父母為她訂下的婚約,其他什麼事都沒做,誰知道小花鈴會離家出走,還害得喬瑩從此不給他好臉色看。
「師父,我知道你疼小師妹,可是把她當作祭品換取心安理得,可不是一個為人師表該做的事,而且最後還不去參加婚禮,確定被你推入火坑的人過得幸不幸福,就更令人不齒了。」
「妳這譏嘲的口氣是在跟為師說話嗎?」
喬瑩皮笑肉不笑,「我還會跟誰說話?!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跟鬼說?我可沒這本事。」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大沒小?」
「在小花鈴被你逼得離家那天開始。」
喬瑩說得咬牙切齒,一想起她這幾年是如何辛苦的照顧大家,而這個人卻可以輕易用一句話摧毀的那天開始,她就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好出出心中的怨氣,只不過礙於他是她的師父,輩分比她大,她只能想,不能做。
孟歲州很想在喬瑩面前端出身為師父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他被喬瑩的一字一句打得潰不成軍,不得不改口說道:「好好好,我去參加小花鈴的婚禮總行了吧,這下子妳該不會再怨我。」
哪有這麼簡單!
橫瞪他一眼,喬瑩站起來,拿起平常放在角落給孟歲州丟髒衣服的桶子,往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大亮,清晨的雲霧在艷陽下消散無蹤,綠葉上的露珠反射出璀璨光芒。
來到井邊,她下意識的拉起一桶桶的水,動手清洗孟歲州和自己的衣服。
孟歲州總共收了四個徒弟,一男三女,大師兄風創,大師姊歐靜燕,她喬瑩,小師妹秦花鈴。
說來可笑,孟歲州年紀輕輕就有四個徒弟要養,他要開枝散葉,擴大自己的宗門武派,也要秤秤自己有沒有養家活口的能力,她這個師父武功一等一,性子爽朗大方,其他沒別的大本事,要養活他們這四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根本是手忙腳亂。
最後,在受不了他們妨礙他出去追求刺激、危險的情況下,狠心的拋下他們,自己闖蕩江湖去了,以後一年半載才回來一次,確定他們這四個在綠山巖相依為命的師兄妹還有沒有活在世間。
大師兄風創因為身負血海深仇,一心一意只想苦練孟歲州真傳,早日學成下山,什麼事也不管,更別提會照顧他們這三個師妹。
大師姊歐靜燕雖然不愛笑,不愛說話,但也不是冷漠的人,只是要她管理家事,她會把他們唯一安身立命的家給燒了。
至於小師妹秦花鈴,就更別指望她,一個要娘的小孩兒能做些什麼?!所以照顧他們的重擔全扛在她身上。
她除了要設法餵飽小師妹外,偶爾還要注意大師兄苦郁的心情,不要讓他走火入魔,更要留心大師姊不要傻傻的把自己給賣了。
她細小的肩膀要扛起這群人的生活起居,沒有一個女子該有的夢想,活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這到底是誰的錯?!
突然,一陣撕裂聲驚回她的心思。
低頭一看,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把氣出在孟歲州的衣服上。
霍地,她抬頭看向捧著碗盤站在她前面的師父。
喬瑩冷冷的覷著他,孟歲州輕咳一聲,蹲下身子,預備動手清洗碗盤,只是他三徒弟的眼神好冷,冷得教他雙手僵住。
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這麼懼怕他這個徒弟?
伯她生氣,怕她不給他好臉色看,怕……
他到底在怕什麼?!
他根本不用怕,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又是她的師父,怎麼說都不應該任她擺臉色,把他踩在腳下蹂躪。
喬瑩森冷的開口,「把碗盤放下,你把碗盤弄破,還是我要收拾善後。」
孟歲州瞇眼,身為人師,他不能每次都讓自己的徒弟牽著鼻子走,沒有一點為師的尊嚴,這不像他的為人。
他不能在外一條龍,在家變成一條蟲。
她不讓他洗,他偏偏要洗給她看。
孟歲州動手清洗碗盤,卻不敢看向一臉不以為然的喬瑩,心底開始反省自己不對之處。
他承認這段日子他太依賴她,什麼事都賴給她做,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說不出的疲累讓他動都不想動,從今以後,他不會再事事麻煩她。
喬瑩盯著他的動作,暗忖,什麼時候開始她這個師父懂得體貼她的辛苦,還動手幫她做家事?天要塌了,或者他打算累死她?
最後一種倒是有可能,因為他這兩年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什麼事都是她在煩惱,她在打理,到最後她都認為她是一個人在綠山巖過日子。
她嬌美的嗓音凍成冰,「不准打破,一旦你打破,我發誓我絕不會再幫你處理。」
孟歲州雙手一停,不敢置信的抬起眼,覷著喬瑩,她白嫩的頰邊飄蕩著幾縷黑髮,好一個出水芙蓉的俏佳人,但再認真一瞧,她的表情傲視無理,甜美的嫣紅小嘴會吐出毒液,整個人顯得好熟悉又好陌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濃眉一沉,大手伸入水裡往上一掏,晶透冰涼淋濕喬瑩的小臉。
她驚訝的跳起,孟歲州賊笑的將手邊的水盆往她腳底送。
叭一聲,她的雙腳已經全浸在水盆裡,濕了下半身,她直喘著氣,瞪著他。
他斂起偷笑,關心的問道:「喬瑩,妳怎麼這麼不小心,連鞋子都踩進水盆裡,把要洗的衣服又弄得更髒,辛苦的還是洗衣服的妳啊。」
聽他故意消遣她,她的臉色乍青還紅,「是你陷害我,不是我不小心!沒想到你竟然下得了手,用水盆找我麻煩?」她的辛苦換得的是這種對待?
「哼,誰教妳一大早在我面前擺張臭臉。我可不想見到一個臉沒洗乾淨的姑娘家在我眼前晃,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好心情?這兩年你哪一天有好心情了?!」
「當然有,是妳不知道而已。」
「你才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