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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8 頁

 

  別人是百聞不如一見,而她現下,則是情願一見不如百聞。

  被摟得很不舒服,藺言全身酸痛地想挪動一下已經僵硬的四肢,但根本就像是黏在她身上的左剛,依舊緊纏著她不放,任她怎麼拉也拉不開,她若是想要移動,那她就得攜帶著這個只要天一黑,就變成膽小如鼠的笨重廢物一塊移動。

  天底下怎會有這麼怕黑的男人?虧他還生得像頭熊似的。

  從不曾如此希望天能快點亮的藺言,雙手拉住左剛的衣後頭,再次使勁地想將身上的男人快快拉離她。

  「放手……」拉了老半天,所有力氣也都使上了,可身上的男人就是分毫未動,藺言氣喘吁吁地瞪著死賴在她身上不動的左剛。

  「沒用的,現下他是什麼話都聽不進耳。」對這情境早已習以為常的天水一色,朝她搖搖手,好心地勸她還是省點工夫,別對那個兩耳在抱住人後就全都罷工不靈光的男人費心。

  她遷怒地將頭一轉,雙眼非常不善地瞪向晾在一旁看戲的天水一色。

  他聳聳肩,「別瞪我,誰教你自個兒來不及閃?」

  她愈瞪愈是用力,眼底幾乎快冒出殺氣了。

  「好吧。」他討饒地抬高兩掌,「我也有錯,我該事先通知你一聲的。」

  「放手!」她收回怒目,一手拉長了左剛的右耳,直接在他的耳邊開吼。

  「姑娘,甭白費力氣了。」身為過來人的天水一色有點良心地向她進諫,「總之,天一亮,他就會放開你,在那之前,你就將就點吧。」要不是這傢伙總是一抱住人,不到天亮絕不放手,他沒事幹啥要逃得那麼快?

  怎麼最近老有人叫她將就點?

  不信邪地繼續拉扯了老半天,左剛的身子仍舊緊貼著她文風未動,他那高熱的體溫也仍是無處不在地熨貼著她,到最後,終於放棄的她索性讓他抱個夠。

  從不曾待在男人懷抱裡的藺言,雖說一開始時是又窘又不悅,也頗顧忌她的名聲,但在數個時辰過去,月兒已高昇至天頂,已然變得麻木的她,眼下只希望,那顆該死的月兒快點給她下山,然後換上她想要的另一顆旭日。

  長夜漫漫,距離天亮時分還早,閒著也是閒著的天水一色,將藺言打量過一回後,試著與她攀談。

  「在下是六扇門的總捕頭天水一色,請問姑娘是?」若他沒記錯的話,她手腕上那似金環的金線,他似乎是在哪曾……

  「路人。」本就不喜與人交友的她,對於他這身有官職之人,更是連理都不想理。

  本還希望她能再多些話的天水一色,捺著性子等著她還有沒有別的話,豈料,接下來的,就是無止無境的沉默,任憑他再如何挑話題想引起她的興致,或是再如何舌粲蓮花,姑娘她就是硬是不開金口。

  不得不放棄套出點她底細的他,也只好隨著她一塊無言以對地瞧著外頭等待天明。

  彷彿永無止境的黑夜,在天曦逐漸染紅了東方的山頭後,總算是拖著夜色的羽衣隱沒在紅融的天際裡。當第一道初曦照進草屋裡映亮了藺言的臉龐時,感覺身上捉抱著她的男人似乎放鬆了些許力氣後,她二話不說地板起臉,手腳齊用地一鼓作氣將他給踹至遠處。

  天水一色呆呆地瞧著被踹至屋內另一角的左剛,臉上印著兩道剛出爐鮮紅明顯的鞋印。

  「哇……」真殘暴。

  累積了一夜的怒火,稍稍獲得宣洩後,藺言馬上站起身將藥簍背起,也不管那個像是剛醒來的男人,仍一臉蠢相地呆望著被抱了一夜的她,自顧自地走出草屋,準備下山打道回府。

  「天水,她是……」被踹得不明不白、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左剛一手指向已走遠的她,滿心納悶地問。

  天水一色打了個呵欠,「昨日的那個局外人,以及被你抱了一晚的無辜路人。」

  「什麼?」神情原還有些渙散的他,當下似有桶水直在他頂上潑下,令他再清醒不過。

  「你這小子走運了。」天水一色邊說明邊以布巾包好屋裡的人頭,再順道扛起另一個身受重傷的要犯,「抱了那麼多年,也抱過那麼多男人後,這回終於給你抱到個女人了。」夜裡是軟玉溫香抱得很享受,不過天一亮即……這種事還是留給他去消受好了。

  「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面色忽青忽白的左剛忙站起身,扔下同僚急急追出外頭,「慢著,姑娘,你先別走!」

  她還以為她已經擺脫那個黏人的男人了。

  隨著日頭愈升愈高,跟在她後頭的男人也愈追愈近,光聽腳步聲就認出追著她的人是誰後,藺言更是加快了步伐走進吞月城裡。

  一路尾隨著她下山的左剛,有些訝然地瞧著前頭的人兒。明明個頭嬌小的她,身影看起來還滿細瘦柔弱的,可她的腳程怎會這麼快?任憑他一路追下山甚至還追進了城裡,可就是跟不上她的步伐。

  不想追丟她的左剛,在她走得更快些時,忙不迭地使出輕功來到她的身旁,但他還未及開口,姑娘她卻將頭一轉,先說先贏。

  「別跟著我!」都已經被他給抱了一晚,他還想怎麼著?欠揍呀?那兩腳還不夠是不是?

  「我……」左剛才想開口,豈料她又把頭甩過去,繼續走她的路。

  方纔那一個照面,即清清楚楚記下她的容貌,有些驚艷的左剛愣了愣,當下停下了腳步,細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

  倘若,軒轅如相真沒算錯的話,那她……猛然回想起家中那個算命的曾對他說過什麼話後,左剛馬上又拔腿直追至她的身邊。

  她這回的目光更是不善,「你聾了?」

  「我……」已經跟著她走到臥龍街的他,也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我、我沒跟著你,我只是想回家。」

  她將身上的藥簍再背好點,抬首瞧了瞧遠處的客棧招牌,確認自己沒認錯路後,繼續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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