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你要去哪?」雨夜的江邊,東伯男跟著她走了很久,擔心地看著她在雨中發抖的身體,除此之外他也擔心著在暗處的那個人。
「我去哪?」她茫然地問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根本沒地方去。」
「有,你當然有。至少有一個地方還有一個人在等你。」
「大哥,不,我沒資格做你的妹妹,我從裡到外都髒得可伯。」為什麼這麼冷,她好累啊,為什麼她沒地方可去。
「其實娘錯了。」東伯男走到她面前,「爹沒有背叛她。」
「當年爹向家人要求娶娘被拒絕,家裡為了斷他念頭瞞著他幫他娶了親。後來為了能接娘入門,爹才和二娘圓房,但他後來卻沒再碰過任何女人,他不碰娘不是因為嫌棄,只是伯揭起她痛苦的回憶。」
「可是我們……」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東伯男認真的臉。
「我們都不是爹的孩子,其他姨娘過門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爹娶她們只是怕娘的悲劇重演,他從沒背叛娘,或許他在處理家事上有些不妥,但那也不過是對每個人都有愧疚想彌補而已。你沒發覺他特別疼你嗎?因為你很像當年的娘,但是你不是他的孩子,爹當年其實早知道娘要報復他,只是他沒想到會賠上整個家。」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不對大娘說。」她不相信的大喊。當年的一切難道只是因為一個誤會?!太殘忍了,她一點都不因為真相而高興。
「因為他也因娘的痛苦而深深內疚著,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直到多年後,也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他以為娘寧願選擇遺忘。」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管柔柔忍不住大笑。那場人間地獄的背後居然是這麼美麗的故事,哈哈哈哈,那麼在那場地獄裡迷失的自己不是可悲得讓人想狠狠笑上一場嗎?
「當年你為什麼離開,假如你在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當年東伯男在事情發生的前幾天忽然被父親趕走了。
「我離開也是因為一個錯。」他怔怔地看著浙瀝的雨,想起多年前,那個九歲孩子驚艷於在微雨中紅蓋下那個淒楚的女子,「我愛上了你娘。所以爹告訴我一切之後,要我離開家想清楚再回去,如果到時我還能堅持,他就答應讓我去追求你娘。」
可惜三天後他看到的是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不止你恨你自己救不了你娘,我也恨。」東伯男坦然地看著她,「我一直很想殺了你,如果不是有個人一直在保護你,我恐怕早就忍不住殺死你了。我恨為什麼你活著,她卻要那麼悲慘的死去,但是我知道我不可以,不是因為你是我妹妹,而是因為你是她的女兒。她的命很苦,掙扎活著的原因就是為了你,她是為了你才沒有自盡的。」
「我看過她幫你繡嫁衣的樣子,她說要把她一生沒得到的幸福都繡上去,所以你要活著,要是你不好好地活著,我不會原諒你的。」
管柔柔震驚地望著他的瞼,他究竟隱忍了多少傷痛?
「我不是管伯男,我是東伯男,五年前我就放棄了自己的姓氏,我想娶她,只是可惜……」
「娘!」她終於放聲哭了出來,困在五年前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她真的可以原諒自己嗎?為什麼、為什麼原諒自己的感覺此不原諒還痛。
「你以為你很痛,但你可知道還有個比你痛上十倍的人,只是他連大哭的權利都沒有。」
東伯男憐憫地看著哭倒在地上的妹妹轉身離去,他知道有人會陪她,而他就去酒中尋找那紅蓋下的微笑吧!從此,管家一切恩怨消失於塵世。
*** *** ***
醒來的時候,管柔柔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她記得她好像哭累了暈倒在雨裡,地上很冷,她卻很喜歡那種像屍體一樣的冰冷感,但是她怎麼會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呢?
她沒有驚慌,或許是接連的事情已經讓她覺得人生沒什麼可打擊的了,她只是睜著眼睛打量著周圍。天很暗,這裡是一間普通的客房,應該是在回春城裡的一家客棧吧。
而抱著她的男人和她就躺在唯一的床上,他赤裸著胸膛,而她則穿著乾爽的兜衣,可以知道的是他肯定把自己看光了。明白這點後,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丁點的羞澀,不過很快的,她嘲弄的苦笑,既然她和很多男人都有過肌膚之親,那麼還會有羞恥心的存在嗎?更何況這個男人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了她而已。
就著窗外昏暗的晨光,她用眼神描繪著男人的臉。他很好看,不是雲雁落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好看,是那種屬於男人的清俊,事實上他比雲雁落更吸引女人,雲雁落太美了反而讓人忘記他是個男人。
打量一番後,她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就是那晚幫雲雁落灌入真氣的男子。想到紅葉山莊,想到雲雁落,她又是一陣恍惚。
為什麼現在對他的印象這麼模糊,她的記憶停留在五年前,難道感情卻是在這五年後嗎?
沒有預料到,男人會突然睜開眼睛。假如剛才管柔柔只是覺得他很好看,那麼現在她只能說他是上天的另外一個傑作。人的五官可以組成很多種面貌,他的五官的確很俊,但是這一切在他睜開眼睛後都顯得不重要了,看著他的眼睛,你會以為自己是天下唯一的女人,你會覺得被這樣一個男人看著的自己是完美無缺的絕世佳人。
可惜她知道自己不是,她不過是一個蕩婦。
「你是誰?你……認識我?」她遲疑地問。他抱著她的樣子太過理所當然,彷彿她在他懷裡躺過千萬次。
「我是燕歸來,你是我的妻子管柔柔。」他的回答也非常的理所當然。
即使她想過千萬個答案,卻沒想過這個可能。她下記得見過這個男人,尤其是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