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清楚地聽到有個雲王府的探子在向一個女侍衛報告,說管家莊已經被大火燒成廢墟。
燕歸來憐憫地看著管柔柔,他知道無論她如何不滿,都必須接受這個現狀了。一個小孤女是別無選擇的,就像他的母親一樣,無論是怎樣高傲的俠女,只不過因為沒有背景是個孤兒,便不得不屈就當個小妾。雖然她最終還是不堪忍受地懷著他離家出走,並用十八年成就了一番事業,只是就像很多人說的,天下如梅園大小姐那樣的女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可是當他看完戲準備離開時,卻聽見了那個倔強的少女大聲宣誓著,「我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管柔柔,老天一定會賜給我天下獨一無二的丈夫。」
他伸懶腰的動作頓時定住,朝陽紅紅地映了過來,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寫著叛逆和倔強。
記得母親告訴自己身世時那黯然的神情,還說多情總被無情傷。
但此刻,他的心臟彷彿聽到了一朵花開的聲音,那聲音說——就是她了。
燕歸來怔怔地看著管柔柔絕望的轉身。她寧可孤身落魄,也不放棄自己的堅持。
看見她跟艙地出了大門,他連忙從屋頂上跟過去。不料腳底一滑,輕功不佳的他竟慘烈地摔了下來。
好痛!他急忙撐起自己,腦子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甩開滿頭的小鳥,他試圖尋找不知去向的伊人。雖然城中天色剛亮,街上人煙稀少,但是卻已經看不到她了。他惋惜地怔仲片刻,無可奈何之餘決定找個地方睡覺,一轉身……穿著嫁衣的管柔柔眼神迷濛地看著他。
「你娶我,好不好?」
他的嘴張了張,不敢相信老天對他這麼眷顧,頓時驚喜得半天說下出話,隨後又猛然回過神,怕她反悔似的拚命點頭。
「好,當然好!什麼時候成親?」
怎知管柔柔卻逕自低語,「你娶我好不好,我們馬上洞房。」她好累、好想有個依靠。
「沒……沒問題。」天啊,他快樂昏了。
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奔向還未開張的裁衣店,一錠元寶丟過去,「馬上把你們店裡的新郎衣服拿來一套。」然後感到背後一陣磨蹭。
她是在催促自己嗎?燕歸來心中一片欣喜,可是依然認為自己的婚禮一定要慎重。
穿好新郎的喜服,再抱起一身嫁夾的她,朝陽的紼紅中,他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成親。回家顯然是來不及了,而且母親已經內定了一個媳婦人選,她覺得那個女子和當年的她一樣,而兒子長得就像那薄情的丈夫,她希望自己沒得到的圓滿能在孩子身上實現。可是她忘記了他的叛逆和倔強也是綜合了兩個人的,所以他早就算計好了,以後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先斬後奏,以防愛人就算進得了門也會變成妾。
可是無論如何,成親一定要嚴格按照步驟來,至少要找個可以拜堂的地方。
想起這幾天在回春城的江邊看過一座荒廟,他抱起靠在他身上憨笑的人兒快步走去,絲毫沒發現她的笑根本不是喜悅的笑。
荒廟雖破舊但還算整潔,供奉的神像也看不大清楚是什麼但他卻也不計較,和看起來昏沉沉的管柔柔一起跪下。
「一拜天地……」按住不安份的她一起拜下。
「再拜尊前神靈與高堂……」他默默地想著母親,卻不知道要不要想著父親。
「夫妻交拜……」管柔柔突然開始乾嘔,可惜十八歲的少年沒能發現。
自喊自拜,好不容易讓不配合的她完成應有的儀式,她卻開始急切地抓住他狂吻。被極大喜悅沖昏頭的少年哪曉得她看起來不像正常人,見她難耐的乞求慰藉,只當她是欣喜著成親想和他洞房。
就在他們拜天地的小廟中,把兩人紅色的喜服對接鋪在地上,宛如一朵巨大盛開的玫瑰。少年把新婚妻子輕輕放在臨時的喜床上,隨著兩人衣物的剝落,兩個如天使般潔白的年輕軀體顯露出來。
望著妻子完美白皙的身體,第一次看見女體的他忍不住羞澀起來,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麼親近,在單純的雙唇摩擦間隙裡,少年記起了母親的教誨。
「管姑娘……不!柔柔,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以後要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十八歲的燕歸來發著一生的誓言,他並不知道遵守誓言有多難。
管柔柔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她的心思被過去的夢魘所侵擾,現在的她腦中只有那個瘋狂女音在重複阻咒……一些畫面滑過,污穢得讓她想做些什麼來忘記。
兩個年輕急切的身體纏繞在一起,就像悄然糾結的命運。
許久,稚嫩的嬌吟低喘終於平靜下來,陽光悄悄地從窗縫和門洞鑽進,少有人煙的廟裡徘徊著鬼神的腳步。在這片安靜的天地裡,交頸相擁的小鴛鴦裹著紅艷絲絹,映得兩張小臉同樣的白皙如玉,像兩隻正要破繭而出的蝴蝶欲振翅而飛。
*** *** ***
一個看起來很凶的大漢不爽的踢著燕歸來。
「臭小子,起來、起來。」
被踢醒的他反射性地想抱住壞裡的佳人,怎知一摟成空,不禁大驚地問道:
「我娘子呢?」
「你還說,」大漢凶狠地瞪大眼,「你沒搞錯地方吧,竟來這裡成親,還敢就地洞房!氣死我了,太傷風敗俗了吧,你們是正經的夫妻,但是你怎麼能在這個廟裡做這種事情?!」看得他眼紅心癢的。
燕歸來看著眼前一身怪異打扮的中年男子,用力的給他回瞪過去,「我們洞房關你什麼事情,把我娘子還來。」北眼睛大啊,他不輸人的。
「我沒藏你娘子,你是強佔人家小美人,現在人家清醒了害怕的跑到一邊哭。」大漢車災樂禍的笑,「你啊,會有報應的!她本來只是氣急攻心,結果醒來被你佔了身子,神智可就徹底不清楚了,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