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卻硬要我把推給你姊姊。」他面無表情的問道:「你以為這樣做就能讓我打退堂鼓,對你死心嗎?」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而已,而且……」井於曦低下頭,以無辜的語氣回應,「我覺得由你做我的姊夫很好,如果是你的話,我就可以放心把姊姊交給你。」
他們四周瀰漫著一片沉寂,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臉上有什麼表情或反應,因為她根本不敢把頭抬起來看他。
他說得對,她是故意的。可是認真想一想,也許這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們對彼此死心,卻又可以讓他繼續留在她身邊的最好方法。
只要他成了她的姊夫,那麼一切難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為什麼當她這麼想時,心裡卻有種莫名的難受呢?
「你是認真的嗎?」他首先打破沉默。
「什麼?」她一仰首,即被他臉上冷漠嚴峻的神情嚇得倒抽一口氣。
「認為我很適合你姊?」關鹹胥說。
井於曦猶豫的抿了下嘴巴,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應聲,「嗯。」
只見他雙眼一眨一閉,那雙平常總是對她流露著溫柔與深情的黑眸,瞬間蒙上了一層冷酷,以及她從未見過的陰沉。
「好。」
「好什麼?」她反應不過來,只覺得他陌生的樣子讓她驚慌,好像被人突然踢了一腳,感覺很不舒服。
他睞了她一眼,緩緩的說:「把你姊介紹給我。」
*** *** ***
他竟然說「把你姊介紹給我」!
井於曦在床上翻了個身,感覺既生氣又煩躁的睡不著覺。
床邊鬧鐘的分針已轉了一圈又一圈,眼見躺上床都已經過兩個多小時了,她仍完全無法入睡,而這一切都該怪住在六樓那個姓關的,因為他竟然說出那種話!
他真的是……
真的是怎樣?
腦中突然竄出一個聲音這樣問她,讓她忍不住呆愣了下。
是你自己說要介紹於曉給他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是你說覺得他和於曉很適合的,還說他很適合做你的姊夫,而他只是接受了你的提議而已,你在氣忿什麼,又在煩躁什麼?
她知道,她知道一切都是她起的頭,但是——
但是什麼?那個聲音又冒出來。
她焦躁的在床上翻成大字型,瞠著忿怒的星眸,瞪著天花板上的一片漆黑,只覺得氣悶。
但是他也用不著這麼快就接受她的提議,不必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她把於曉介紹給他吧?她氣惱的想著。他這樣到底算什麼?說什麼他喜歡的人是她,說什麼他不會喜歡上別人,還說他保證,保證個頭啦!
看樣子你根本就是已經喜歡上人家了嘛。腦中的聲音直言。
她渾身一僵,立刻大聲駁斥,「才沒有!」
真的沒有嗎?
這迴響起的不再是她腦中嘲諷的聲音,而是她自己心裡忠實的聲音。
她敢發誓自己真的沒有為他動心、沒有喜歡他、沒有想和他交住、沒有擔心如果自己和他交往,可能會讓他由喜歡她變成討厭她而心生恐懼,所以才會想將他從身邊推開嗎?
「於曦?」房門突然被推開,井於曉從門外探頭進來。她是被井於曦剛剛的大叫所引來的。
「於曦?」她又輕喚了一聲,因為從她的角度看不見平躺在床上的妹妹是睡了還是醒著的。
「嗯。」
床上傳來一聲輕輕的回應,井於曉立刻放心的將房門整個推開,然後走進房內。
「你作惡夢嗎?我剛剛聽見了你的叫聲。」她坐在床邊,關心的看著平躺在床上卻睜著雙眼的妹妹。
「姊,你還沒忙完嗎?」她撒嬌的問道。
「我正準備要睡覺了。」
「和我一起睡好嗎?」她翻身側臥,往後騰出位子給她。
「你真的作惡夢啦?」井於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刷個牙,把房裡的燈關掉再過來,嗯?」
「好。」她乖乖的點頭。
井於曉立刻從床邊站起來,走出房門,過了一會兒,只見她抱著自己的枕頭再度走了進來。
她一躺下,井於曦立刻窩過來,伸手抱住她,然後將整個頭都鑽進她懷裡。
「怎麼了?你剛剛作的惡夢這麼可怕嗎?只是一場夢而已,你別再去想它就好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她。
她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也沒有鬆開她的手,依然只是緊抱著。
鬧鐘在床頭邊滴答滴答的響,工作累了一天的井於曉很快就入睡,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但井於曦卻仍然不成眠。
她輕輕抬起頭,鬆手放開了姊姊,讓她能有較好的睡眠品質,至於她……
她再度轉身平躺,睜眼瞪著天花板發呆。
她真的愛上關鹹胥了嗎?
是的,如果她止同摸著良心老實說的話,那麼答案是——是的,她愛上他了。
可是承認這點又能改變什麼呢?能改變她那猶如被詛咒般的戀愛運嗎?
過去她聽過太多男人說她自私又冷漠,聽久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可是他不一樣,光是想像從他口中說出那句話的畫面,她就覺得呼吸困難。
她不想從他口中聽見他說自己自私又冷漠,不想看他頭也不回轉身離開自己的背影,不想和他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她真的不想。
所以,她能怎麼做?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第五章
連續想了幾天,雖然仍想不出確切的辦法,但井於曦倒是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沒辦法把關鹹胥介紹給姊姊,因為如果他真的成為她的姊夫的話,她可能會心痛至死。
所以趁著沒有工作的星期一,她特地來到六樓找他,誰知道門鈐按了半天都無人回應,她只好到地下停車場屬於他的停車格前等他。
隨著遙控器的嗶聲響起,地下室鐵卷門緩緩的升了起來,關鹹胥的車子也徐徐駛進停車場裡。
她狀似悠閒的靠站在他停車格邊的樑柱邊,其實心裡緊張得快要死了,因為自從上回在安娜堤不歡而散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