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醒覺。
也就是說,過去交往過的那些男人,她都不是真心在愛他們的嘍?
如果不愛,那又為什麼和他們交往呢?
沒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也沒有一見鍾情的觸電,更加沒有撞擊的火花,只因為有人追求,她就不置可否的接受了。
接受,然後交往,發覺不適合,而後分開,如此週而復始。
原來,感情不該這麼公式化,那些追她的男人,只因為條件不錯,人也不錯,而她剛好又沒有男朋友,她就接受人家的追求,她這樣算什麼呢?
曾經曾經,她在某個機場的候機室裡也曾見到一些氣質非常出眾的男子,但她總是看看就算,根本不認為自己和那些萍水相逢的男人會有什麼發展,也從來沒有動過主動搭訕的念頭,她對感情一直是不太積極的。
像是方仰寧,見過他之後,她覺得他是那種她會喜歡的男人,可是察覺到他的心在裘素身上,她也就馬上放棄了。
裘素說過,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就算倒追也無妨,她還語出驚人的表示,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如果遇到更令她心動的人,她會捨棄舊愛,只為了令她心動的新歡。
生死交關幹此時,天微為自己扼腕,長得又不很醜,沒有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實在太可惜了。
如果她這次沒死,她要好好談場戀愛,她要丟掉她的半糖主義,認真的去愛一個人……
她凝眸定在梵立緊蹙眉峰的側顏上。
明明就對他有感覺,她奇怪自己居然還能把工作擺在第一位,一點也不會為自己製造和他培養感情的機會,她這樣算是女人嗎?
*** *** ***
天空烏雲密佈,豆大的雨珠毫下留情的從天而降,巨浪翻天之中,船夫發現了一處小小的海灘,連忙將船滑行進去,在岩石下躲雨。
天微還是緊緊依偎著梵立,她始終抓著他的手臂不放,而他強健的身軀也始終寸步不離她,然而船停下來,她沒了理由再巴著他不放,於是她主動鬆開了手。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幸好我們有回航,否則一定早被大浪吞沒了吧o.」
他仍凝著眉眼。「現在暫時安全了,但海上的變化很難說,還要看情況才能決定是否能回島上去。」
她微微一愣。「如果不能回島上去呢?」
他的唇動了動。「也只能在這裡過夜了。」
她慌亂的看著他。「這裡?」
不會吧?小小的沙灘,岩石下只有他們這艘小船,放眼望去是波浪大作的可怕大海,而且她越來越冷,還有一點頭暈……
「這是最壞的可能,也可能待會就放晴了。」他安慰著她,說實在的,他也不忍心再嚇她,因為她的臉色蒼白得要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了。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調適自己的心情,也做好要露宿海上的準備。
可是,她並沒有沮喪的感覺,若是平常,耽誤到正事,她一定會很煩,可是今天和梵立一起飄流在海上,別有一番滋味,也別有一番期待,或許,會發生一些什麼她無法預料的事。
「還有,我答應妳,平安回到陸地時,我就跟妳簽合約,拿到合約,妳可以馬上回去交差。」
她霍地睜開眼睛看著他,發現他是認真的,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是我自願跟來的,你不必對我負責任……」什麼跟什麼?她見鬼的怎麼會說出這麼曖昧不明的話來?
她連忙解釋,「我是說,你真的不必因為目前這個情況而把地賣給我,沒有這個必要!」
他聳聳了肩,無所謂。「那麼,把吳昭志的聯絡電話給我吧,我跟他聯絡,我想他會有興趣向我買地的。」
「不行!」天微的語調不自覺的提高了,看到船上其餘三人同時把目光轉向自己,她連忙壓低聲音。「我的意思是,吳昭志都已經走了,表示他根本沒誠意向你買地,而我,我陪你在這裡共患難,我才有誠意,如果你要賣地,當然要賣給我才對!」
他用一種講理的態度看著她。「我說了要賣給妳啊,是妳說不必的。」
「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她忽然打了個冷顫,海面上的氣溫好像越來越低了。
「妳很冷?」她的冷顫沒有逃過他銳利的眼。
「你不冷嗎?」她反問他。
她的身體像冰一樣冷起來,冷得她不想說話,貝齒不停打顫。
他看著她瑟縮的模樣。「知道成語接龍嗎?如果妳贏了,土地就按市價賣給妳的公司。」
「真……真的?」她抖得連句話都說不好,其他人也一樣,個個在發抖,就只有梵立還挺得住,她服了他。
「狂風巨浪。」他起頭。
「浪……浪人情歌……」不對,這是歌名。「浪子……回頭。」
「頭頭是道。」
「這個簡單……」她抖著笑了笑。「道貌岸然。」
「燃眉之急。」
「你中文不錯嘛。」她抖著說:「岌岌可危。」
「危言聳聽。」
她不由得聯想到他們現在的情況。「聽……聽天由命。」
他微微一笑。「命不該絕。」
「絕……絕無……僅有。」她抽了口氣,搓著冷冰冰的手。「你不覺……越來越冷了嗎?難不成……這裡會下雪?」
「這裡不會下雪。」他接著答,「有目共睹。」
一個小時過去了,天微輪流在手裡哈著氣跟梵立玩成語接龍,她是感激他的,如果不這樣玩,獎品又那麼誘人,她一定會冷得睡著,那她就死定了。
「……雙管齊下。」她說。
「下不為例。」
他想了想。「我輸了。」
她瞪大了杏眸。「你是故意讓我的嗎?」
「不是。」他只是想讓她振奮精神,不過當然,他是刻意讓她的。
她滿臉不信。「那怎麼可能……」
船夫驀然歡呼一聲,打斷她的疑問,看到那三個人迅速的交談起來,她連忙問梵立,「說什麼?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