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厘頭的回答,扯太遠了吧?!
顏幼棗懶得多說,低頭看書。
「你怎麼看書看不膩啊?是不是怕第一名被人搶走?」
無聊的問題,不值得多費口水。
「不要不理我啦!幼棗,下課時間本來就是用來聊天打屁的。」
歪理。
「幼棗,你的英數理化都那麼厲害,想不想當家教?」
「我十五歲。」算童工,不合法。
「管你幾歲,能夠吃定我家的毒舌老弟就好了。你都不曉得,有三名家教被他氣哭耶!厚,我爸都快怒髮衝冠了,我媽則陪家教一起哭。」
「不錯,有個性。」
「誰?我老弟?」向火嵐也真能心領神會,融會貫通。「耍個性也要看時候啊!像你就不會拿自己的成績開玩笑,很有原則。」
顏幼棗沒說,她除了讀書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不願因無所事事而流露出心慌、無助,只有埋首讀書,什麼都看,不限學校功課,只是她不會把課外書帶來學校,只好把課本翻爛。
如果這樣還考不到第一名,才叫怪事。
「說真的,幼棗,這次請的家教如果又被我老弟氣跑了,換你來試試如何?我開玩笑的跟我爸媽提過,他們居然不反對。大概實在是受不了我老弟那張毒嘴一再把人氣哭,只要有人受得了博元,他們無異議接受。」向火嵐涎著笑臉拜託道:「好啦!你考慮一下,就當做溫習國一的英數理化。」
「你不也可以。」顏幼棗懶得理會臭男生。
「我?我會忍不住拿球棍敲破他的頭,或打爛他的門牙,看他還有沒有臉張嘴講話。」向火嵐為了不鬧得手足相殘的下場,可是非常忍耐。
「那就祝你抗暴成功!」偏偏顏幼棗沒什麼同情心。
「什麼啊?你真的要我們姊弟相殘?」
「這是遲早的事,與我無關。」千萬別把罪名加在她身上,她會翻臉。
「哇——真會給你氣死耶!博元頂多把人氣哭,你則會把人氣死,太厲害了,你一定是博元命中的剋星,我死纏活纏也要把你拉攏過來。」
「有好戲可看,我不介意被你拉過去欣賞一下,不過別耽誤我讀書的時間。」漂亮而細緻的白瓷臉蛋上無一絲表情,清冷的聲音說著氣死人不賠命的話,還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你想看我們家姊弟相殘的好戲,恐怕要失望了,因為我這位偉大的姊姊已經被我家唯一的、該下拔舌地獄的死老弟磨得金剛不壞,才十五歲就有了不起的好修養,早八百年前就不再被他激怒、氣哭。」向火嵐微揚一下唇,十分得意。「相反的,我等著看你和博元之間鬥法的好戲呢!」
顏幼棗睇了她一眼,確定她是無可救藥的樂觀派。
她又沒答應去當博元的小家教,既沒接觸,又哪來短兵交接的好戲?
好羨慕向火嵐的天真喔!
而她的天真早已遺落到第四度空間去了,早從爸爸拋妻棄女去追求他的愛情的那一天起,便順道埋葬了她的童年與笑顏。
她找不回她失落的童年,也忘了該怎麼笑才美。
她無心報復,真的,只是在爸爸以討好的姿態想修補父女親情的時候,她覺得好悲哀而只想轉身離開。
她還太小,不夠成熟到能剖析自己的心結,也沒有人適時疏導她浪花翻湧的心湖,只有任其堵塞、終至封閉;不再流淚、不再心傷。
對爸爸,她是愛怨交織的,但又能如何?就像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而爸爸只想擁抱他的愛情直到永遠。除了她,又有誰會去苛責他的自私?蘇馡與金家的人只會歌頌他的癡心與真情。
她這個寄人籬下的小女孩,除了努力挺直腰桿不要變成小可憐之外,對爸爸和蘇馡的相親相愛只有視而不見,免得想起她可憐的媽媽,半夜偷偷掉眼淚。
她很清楚,爸爸早已傾向蘇馡,偏向於金家的人,即使他還是很在乎她這個女兒,但顏幼棗明白,自己在金家永遠只是一個外人。
多好啊!做一個外人,就不必付出感情,不用在乎他們的喜怒哀樂,更不需分擔他們的煩惱憂愁。她只需專心讀書,拚命充實自己,考上一流的大學,若能念完博士就更棒了,因為這些知識永遠屬於自己,誰也搶不走。
顏幼棗才不要像媽媽一樣把自己的人生完全交付給一個男人負責,像菟絲花一樣,一旦男人抽腿離去,她也失去了生存的勇氣。
多麼不負責任哪!自己的人生不該由自己負責嗎?
顏幼棗發誓,她絕對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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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回家吃晚飯,金立勳真的慢慢瞧出不對勁。
顏幼棗真的很乖,簡直教他挑不出毛病,一樣的冰霜臉,端坐如儀,目不斜視的低頭用餐,細嚼慢咽,不發出一點聲音,比訓練有素的大家閨秀表現得更像大家閨秀。
吃完飯,用過水果,她清冷悅耳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你們慢用,我回房看書了上很正常,國三生課業繁重嘛!
可是如果每天都是這個樣子,像鐘擺一樣分秒不差的做完這些動作,連多看同桌用餐的家人一眼都沒有,就教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與……呃,介意。
對,介意。彷彿跟她一起吃飯的全是隱形人,但若要指責她目中無人,又不像。顏日熹夾菜給她,她會說:「謝謝爸爸。」蘇馡為她盛湯,她也不忘禮數的說:「謝謝阿姨。」那麼,到底古怪在哪裡呢?
金立勳揉著下巴,她居然讓他費思量!明明她就像一尊少女維納斯雕像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裡,斂眉垂眸,無聲無息,存心讓人忽略她的存在,卻無端使人感到一股不安、騷動的氣流在周圍流竄。
金立勳對這項遲來的發現震愕不已,難道他以前有這麼遲鈍嗎?他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