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價,即使要建立一個後宮也不是問題,然而……
斂眼瞅著擺在桌上、不知道讓他重複咀嚼多少次的報告,他甚至不知道自歐洲回來、心高氣傲的她,居然會屈就在一所國中當個平凡的美術老師。他以為她一定會來求他的,孰知她竟是這麼倔!
一個明明可以為了未來而出賣肉體的女人,為什麼最後卻寧願歸於平凡?他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願意,她便可以拿到開啟他這座寶庫的鑰匙,她為什麼不肯?
為什麼可以控制全球經濟的他,卻連一個女人也抓不住?
唉!疲憊地倒進椅背裡,他硬是阻止自己去找她。
怎麼會放掉也掛念,捉著也掛念呢?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天裡催化得如此可怕?倘若愛人是這般痛苦的事,何不讓他打一開始就不懂愛?他厭惡無法掌握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
「總裁,外頭有一位鍾離先生要見您。」秘書小姐可憐地跟在他的身後,過了老半晌才怯怯地開口:大家都知道總裁最近心情不好,聰明的話要閃遠一點。
「有預約嗎?」因為她是個女人,他多少會給她一點好臉色,但仍是有限。
「沒有……」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你是第一天上班嗎?」挑起跋扈的濃眉,隱晦無光的魅眸堂而皇之地顯露他的不悅。
「不是……」她已經快哭了。
「既然不是第一天上班,那麼身為我的機要秘書的你,是不是應該知道凡是要和我見面的人都要先預約?」輕柔的嗓音含著不客氣的怒焰,逐漸爆發。「你這個秘書是怎麼幹的?」
每個人都沒有大腦嗎?連這種基本中的基本問題也要他不斷囑咐嗎?
「可是鍾離先生是總裁的堂哥……」嗚,她就知道那個小姐騙她……害她一直被罵。
公司高層中每個人都知道總裁最近的心情差到極點,聰明的就不該太靠近他,免得惹他不快,導致下場難以想像,但身為他的機要秘書的她,儘管想逃也無處可逃。
「你到底是誰聘請的?誰才是你的老闆?隨便一個鍾離先生隨意交代一句話你就當成聖旨,那我所交代下去的命令又算什麼?」煩躁,甩不開的煩躁狠狠地佈滿他心間,而她……只是一個很可憐的犧牲品,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仍止不了想要發洩的行為。
「我……」
「出去!」為免控制不了自己,還是請她出去比較好。
他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著初梓璃那可惡的美顏,還有那教他發火的一言一行。記憶中,他可愛的鍾離家小公主小梵也這麼跟他提過——金錢不能代表一切,金錢不是萬能的。
可金錢不是萬能的嗎?
倘若不是因為他把資金內移,光是在這個執行區就不知道會造成多高的失業率,倘若不是他不斷地在歐美各區投進各種交易,天曉得這一波經濟危機還要持續多久……這樣能說金錢不是萬能的嗎?
既然他可以控制全世界,為何會控制不了一個女人?
況且她根本不是什麼有特殊身份、高貴地位的女人,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尋常女人。
「阿禁,你連個面子都不賣我嗎?」鍾離夢輕拍著女秘書,晃到他的面前,舉止優雅,俊爾不群。
「你這麼閒啊?自己的公司都不用管了嗎?」他對自個兒的兄弟也擠不出好臉色來。
「當然是有事才會找你,不然你以為我有你這麼閒嗎?」鍾離夢勾著笑,很魅很惑魂,卻是字字挑釁。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鍾離禁微瞇起魅眸。
「當然不是,我只是要你賣我面子,幫我牽條線。」他的笑容依舊。
「誰啊?」
「初梓璃,五年前在歐洲大放異彩的女畫家。」見他才疲憊地合上眼卻又倏地睜開,鍾離夢便更加確定鍾離楚沒騙他。「阿楚跟我說你認識她,而我剛好想借重她的妙手為我畫幾張畫,收買客戶的心,所以麻煩你幫我牽線。」
鍾離禁怒眼瞪視著他。「你為什麼不乾脆叫阿楚幫你牽線?他跟她是學長學妹的關係,不是更好說話?」
他現在最不想想起的人就是她,能不能別在他的面前提起?
「但是我聽阿楚說你跟她的關係匪淺……」凡事點到為止即可,瞧他的臉色真的是快要發火了。「唉,阿楚人在國外,我等不及他回來了,因為聽說初小姐下個禮拜就要在學校舉行婚禮了,一旦嫁作人婦,可能就此沒有辦法委託她作畫了。」
「嗄?」婚禮?
鍾離禁像是彈簧似地彈跳起來,雙眼直視著他,不知道該拿突來的失落感如何是好……對了,他都忘了她打算相親,可才經過多久而已,怎麼會決定得這麼快?倘若她真想嫁人,他可以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而她卻寧可在校園裡舉辦……她怎麼會這麼倔?
「我之前托人調查的,聽說她已經把工作給辭掉了,所以,這件事應該是真的。」他是不知道鍾離禁為何臉色愀變,但大夥兒相處那麼久了,多少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真的?」
該死,桌上這份資料是一個月前的,而事情偏偏是在他托人調查之後才決定的……可惡的女人,她到底打算怎麼凌遲他?
她寧可隨便找個人嫁了,也不肯跟他嗎?
那麼丟臉的話他都說了,為什麼她還不相信他?
「沒錯,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夠趕在她出嫁之前幫我牽線,就算是婚後再幫我作畫也沒關係。」他可不管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重要的是要先幫他把這件事搞定。
「出去!」
管她是要結婚還是要做什麼,他全都不管了!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做出這麼大的讓步,更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再度退到無路可退,他不會允許自己再次低頭的。
「喂……」
「你不走我走!」鍾離禁怒吼了一聲,恨恨地踹了辦公桌一腳才揚長而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鍾離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