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禁跳上窗台躍身而過,回拔的身影直立在她的面前,微怒的魅眸直視著她傲然的水眸。
沒錯,就是這一雙眼,就是這種睥睨天下的眼神,讓他直到現在還忘不了她,甚至萬分期待與她相見的一刻,但是她竟然忘了他,實在是嚴重地傷害他無堅不摧的自信。
「等等,我好像對你有點印象了……」她抬頭睞著他,腦海中驀地閃過一抹身影,淡淡的卻是教人難以忘懷。
這種神態,這種目光,這種狂妄……
「要不要我提示?猜中了有大獎。」他悻悻然地道。
他的頭號情婦竟會這般待他,而他卻還愚蠢地站在她的面前,彷彿在等待她的施捨……真是太可笑了。
「等等,別吵!」她微惱地吼著。
依他的俊臉,她不太可能會忘記的……深邃又帶著挑逗意味的魅眸、跋扈飛揚的濃眉,完美到不可思議的五官,一副女人殺手的精美雕像,她怎麼可能會忘記?況且他的樣子和某人還真有點像哩!
「不記得我,總該知道鍾離楚吧?」這個混蛋女人,居然真把他給忘了。
既然她都明說不記得他了,他幹嘛還站在這裡,像是在等待她垂憐似的……這根本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以為她不可能把自個兒給忘了,所以他便一直記得當年的約定,甚至捨棄了心中第一理想的大學而就這所二流大學,而她的表現讓他覺得自己像自作多情般教人難堪。
「啊——」提到鍾離楚,她隨即恍然大悟地抬眼瞪著他。「鍾離禁!?」
天啊,標準的男大十八變……他就是當年那個很臭屁的小孩?哇,她居然得抬頭看他。
「賞你一個大獎。」
猝不及防地,猿臂撈過她的腰際,另一手則按住她纖細的背,溫熱的唇帶點霸氣和怒意覆上她的,刻意漠視她些微的掙扎,情難自遏地索吻,直到她抵在他胸瞠上的纖手由抗拒漸漸變成輕撫。
「希望當你想起我的時候,也可以一併想起我們當年的約定。」他微舔著自個兒的唇,魅眸充斥著侵略的光痕。
他要定她了,非要在她愛上他之後,再狠狠地耍弄她一番不可,否則今兒個的羞辱要如何化解得了?
「約定?」什子東西?
這個小鬼可真不能小覷!不經她的允諾便強吻她的,他是頭一個。不過他八成是對她著迷了,否則誰還會記得兩年前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甚至追到這兒來?
但她會讓他清楚地知道,小鬼只能玩小鬼的遊戲。
「你說過只要我的身高追過你,你便願意當我的頭號情婦。」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這是一件再稀鬆平常的事罷了。
「頭號情婦?」什麼跟什麼?「打這種契約對我有什麼好處?」
仗著自個兒銜著金湯匙出生,也犯不著這麼狂妄吧!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幫你實現。」他絕對可以做到,而這麼好的條件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這麼好?」她挑眉睞著他。倘若是他的話,真的可以考慮了。長相是上上之選,連身世背景都無可挑剔;而對於他的自豪,他應該不會食言才是,只是……
「學長知道嗎?」
想在藝術的領域裡混出名堂,非得要有個財團作為後盾,倘若他願意幫她,出賣肉體又如何?但問題卡在他是學長的弟弟,如果讓學長知道這件事的話……
「大哥留學去了,天曉得他打算什麼時候回國?既然他不在國內,他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打算?」他略微不悅地瞇起魅眸。「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笑得狐媚的反問。「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答案。」
如果學長不知道的話,那倒也沒什麼問題。
「那你的答案呢?」他輕摟著她的手更加添了幾分佔有。
「就看細節羅,看你到底能幫我多少。」
那時候的她真的可以為自己所認定的藝術做出任何犧牲,只要是她認為對的事情,她都能夠毫不考慮的迎合;但是……
***
「喂,你在說什麼東西啊?」
初梓璃瞪著自個兒手中已然收線的電話,直想將電話砸爛,然而……終究只是無奈地放下電話。
她沒聽錯吧?
雖說剛才那通電話說得有點急、有點亂、有點火氣,但她仍是可以輕易地認出那是他的聲音——鍾離禁,那個已經很久沒和她聯絡的男人,或者可以解釋成她出賣肉體換取曾經風光的男人。
自初識他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十年,但實際上,她和他的關係只存在兩年;後來的五年,他彷彿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既然他已經把她給忘了,為何偏又在這除夕夜裡撥電話給她?
還是跟以往一樣狂,不容置喙地下著命令,仿若是聖旨一般,令她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選擇立刻執行他的命令。
嘖,霸道得不可理喻的男人。
要去嗎?她得趕緊回老家才成,要不然今年可真要讓老媽給念到臭頭了。真是的,他怎麼會在這當頭找她?他不是已經把她給忘了嗎?
在她畢業之後,她忙著依靠他所贊助的鉅款辦畫展,甚至是出國遊學。兩人分隔兩地,在聚少離多的情況下,兩人的關係理所當然的變淡了,而她也倦了,慢慢地覺悟到自己的愚蠢:突然發現那種年少輕狂真的是只有在年輕時候才能擁有,而她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磨去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狂妄,也慢慢地發現這個契約一點都不適合她,當年她不過是被夢想給沖昏頭罷了。
當年所有的夢想皆如漆黑夜裡的燦爛煙火,而當黑夜吞噬了絢爛之後,她剩下的只是空虛和自省,最後的結論便是脫離這種無趣的生活。
橫豎依他的背景和臉蛋,想再找個情婦還不簡單?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當然她也不是非要他不可,於是一眨眼便過了五年,這場遊戲到了最後,只能說不分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