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不管是哪一樣,菲爾都覺得,應該是非常有趣。
天晴晴,風輕輕,陽光、草原和花香,蝶兒飛、鳥兒唱,人間仙境,誘人徜徉。
不料——
「啊!」突來的呵欠聲,破壞了這一切的美感。
低著頭拚命地刷呀刷的人,早已無心欣賞這一大片美景,手中每刷一下,她的小嘴裡就吐出一聲歎息來。
「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果然!果然!」早苗拉高一邊袖子,轉向一旁,繼續滔滔不絕地叨念著:「你的命還真好!絕對是上一輩子燒了奸香,才能在這一輩子讓本大小姐親自動手幫你刷身子。」
一邊刷,她一邊輕撫著,就怕摸錯了地方,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沒錯!她在替馬洗澡、幫馬匹刷鬃毛。
也沒錯!她已到了法國,到了以盛產葡萄聞名的艾貝內,到了這個綠意盎然、詩情畫意的城市,住進了菲爾·亞丁罕的大宅子裡,當起了宅子裡的——女傭。
夠可惡吧?那個男人居然要她當個清理馬房、照顧馬匹的女傭!
「好了、奸了,你的嘴裡別老是嗚嗚嗚嗚的叫,我不比你好到哪兒去,好歹你也得原諒我是個生手,新手上路,總得給我一點點適應的時間吧!」早苗繼續嘮叨,捲起的衣袖因刷動的關係,早已濕了一大半。
更該死的是,那個拽得要死的男人,居然在抵家的第一天,將她丟給管家雷諾後,就到酒廠裡去住了一星期。
據雷諾的口述,幫馬匹洗澡刷鬃毛這份差事,還是他親自指派的。
一想到這兒,早苗就忍不住壓低臉,朝著地上恨恨地咒罵了聲。
一該死的男人!臭男人!死男人!總有一天,我—定要讓你去洗馬桶。一想起了整整一星期沒兒到的人,早苗心頭忍不住忿忿然,手發洩似的一使兒,奮力一刷的同時,她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刷馬鬃。
或許是被扯痛了鬃毛,馬兒一陣嘶鳴,反射性的躍起前足踢蹭,魏早苗嚇呆了,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更別說是閃開。
「你在搞什麼!」千鈞一髮之際,一雙行力的臂膀倏地由後往前一探,將她給拉進懷裡。
是菲爾。
由於在台灣滯留了一段時間,一回到法國,他就在酒廠裡忙到今早,一回到莊園,第一個就想起她,想看看她在莊園裡生活適應得如何。
誰知,他才一踏進馬房,見到的就是這足以讓他心跳停止的畫面!
「就算你不喜歡我分配給你的工作,也別不要命地故意去做些自殺的行為。」
想到方才馬兒躍起的前足,要是真踢踏上她的胸口,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菲爾心口的跳動,差點因此停止。
「我、我……」早苗一時無言以對,不僅因為被嚇著,還有難以適應他的突然出現,他的手甚至還掌在她腰間!
「噓……沒事、沒事了,黑霧。」硬是壓下心口的恐懼感,菲爾深深瞅了早苗一眼,騰出一手來落到馬匹的頸背上,安撫著躁動的馬匹。
沒多久,馬匹很快靜了下來,雙腳不再踢蹭,乖乖地任由菲爾輕撫馬鬃,並且擺動著馬頭輕觸著他的手臂。
這一幕讓早苗看傻了眼,雖然嘴硬,但她的確更加佩服起這個高高在上、羈傲不凡的男人了。
「你的刷子扯痛了它的鬃毛。」
早苗咬著嫩嫩的紅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臉越壓越低,視線落到手上的凶器,是柄木梳,專梳馬鬃用的。
當然,罪過並不在梳子上,而是在她,因她的分心。
菲爾本想奸好的訓她一頓,然而在見到她一臉愧疚,將小臉壓得低低的同時,他還開得了口嗎?
於是,他輕輕一歎。
「黑霧是匹名駒,它有著不凡的出生背景,父母親都是赫赫有名的冠軍馬,只要你跟它相處久了,就能知道它的靈性,它喜歡人家輕撫它的馬鬃,但卻不能扯痛它,否則只要它輕輕揚蹄一踢,被踹中的人就算好運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
他說著,聲音低沉好聽,讓早苗忍不住抬起頭來。
望向他,她喉間咕咕噥噥了許久,彷彿是空氣卡在喉頭,再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她讓聲音擠出了咽喉——
「我不知道,也不是故意的。」她明明很氣他的,卻低頭了。
解釋幹嘛?魏早苗有點氣自己,然而,當她的眸光落在他的黑髮上,見到了他腦後隨意紮著的寶藍色髮帶時,她卻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快地,她又趕緊抬起手來,搗住自己的嘴,隱忍得很難過,為不能好好地開懷大笑。
她發覺了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她開心上好幾天!
黑霧是匹名駒,它有著不凡的出生背景,父母親都是赫赫有名的冠軍馬,只要你跟它相處久了,就能知道它的靈性,它喜歡人家輕撫它的馬鬃,但卻不能扯痛它……菲爾的話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盤桓迴繞。
他也有著一頭及肩的長髮不是嗎?不凡的出生背景、赫赫有名的家世、倨傲的神情……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他和黑霧好像呀!
思……若是不小心扯痛了他的黑髮,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抬腳踢人?
茱兒是早苗到了艾貝內第一個交到的朋友,雖然她同樣在亞丁罕家裡工作,不過負責的是廚房裡的雜事,而她的父親則是廚房裡的大廚。
「早苗,你看我偷偷的幫你拿了什麼東西來。」茱兒的英文不是很好,但還能溝通,因為她在英國待過一段時間,不像其他人總是一口哩嚕哩嚕,聽來浪漫卻難懂的法語。
「又是什麼好吃的嗎?」停下手上的工作,早苗抬起頭來,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抹去額角的汗滴。
這一星期來,她在莊園裡生活得快樂嗎?
當然不!她連最基本的溝通都很困難,因為她—句法語都不會說,偏偏這莊園裡的人又有著該死的法國人的驕傲,大家都不說英語,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