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她拿起,見她已經合上眼睛,於是將毛毯直接拉到她的雙肩,然後把書放在座位前的小網袋裡。
她剛剛在看的書,是張大春所寫的「聆聽父親」。
他曾看過雜誌上介紹過這本書,那是作者對尚未出世的兒子,訴說自己意外癱瘓的父親,全書中情感真摯感人,是一本自朱自清所寫的「背影」以來,對父親描述最深的一部作品。
看到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親,雖然他花名遠播,但至少他事業成功,讓妻小衣食無虞,如今他不在了,他又何必把恨一直留在心底?
這一刻,與焦焰之間,彷彿多出一道橋樑,他們似乎對父親,都有一種微妙的情感存在。
在狹窄的經濟艙中,要好好地睡上一覺,的確不似自家床鋪來得舒服,她睡得好不舒服,身體不停扭來動去,還是找不到舒適的姿勢,從她表情看來,應該睡得很不安穩。
終於,在頭靠在他肩上時,她的不安才暫時緩和下來。
也許是冷氣過於強烈,讓她把身體縮得像小毛球一樣。他發現薄薄的毛毯,似乎無法幫她保暖,於是他從背包裡,拿出隨身必備的薄外套,輕輕為她蓋上。
這動作讓她身子有些顫抖,像是被驚醒的小花貓,突然睜開眼睛,看見他正在替她蓋外套,朦朧的視線中,她看見他那張好看的臉正在笑著。
「靠著睡一覺吧,到了我會叫妳起來的!」
其實,她是個很淺眠的人,稍微有點聲音、有點光線,她就會驚醒過來,可是靠在他肩上,窩在他的薄外套裡,竟然讓她變成一個賴床貪睡的小女生,就這樣放心地靠著他,相信他。
她未曾有過這樣美妙的感覺,她也從不知道自己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自己交給一個陌生人。
在她腦海裡,她突然衍生一個自私的想法──
她不想將他介紹給小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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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一場驚魂,並沒有嚇跑眾人的遊興,加上一下飛機,迎接他們的是燦爛奪目的陽光,空氣中飄揚著南洋特有的一股氣味,很快地就把之前的可怕夢魘,統統一掃而空。
過了空橋,出了海關,領完行李,領隊帶著大家走出機場,迎面走來一位體型碩大的泰國男子,他向小油揮手,示意他將團員全都帶往機場外的一輛大巴士上頭。
上了巴士,導遊向眾人自我介紹。
他叫黑肥,是泰國華僑,帶的都是台灣團,不過大家都喜歡用台語叫他,一來順口,二來親切,又說他是台灣布農族人,又叫不滿族,接著,就拷貝一般導遊都會用的開場白,介紹當地風光,講些不好笑的冷笑話,反正這種便宜團他也沒必要說太多,一分錢一分貨,沒啥好計較的。
即使如此,全車的人還是很捧他的場,給足他面子,熱烈掌聲鼓勵,只不過在整台巴士上,還是有四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根本沒在聽黑肥在哈啦什麼,他們專注在他們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上。
「焰,那個坐在妳身邊的男子,剛剛在飛機上說那些安定人心的話,真的是迷死人了,好像一個偉大的領袖,在對著他的人民說話,好Man、好有男人味。」古小綬情緒仍在激動,當她目睹了湯君晏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詞,整個心就像是長了翅膀,飛到他的身邊去了。
古小綬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他是電視購物頻頻上的那個湯君晏,不過他朋友說不是,而且啊,我不相信他會是Gay,剛才在飛機上,我有問過他朋友,他朋友雖然不明說,但我看得出來,他絕對沒有半點Gay的味道。
還有啊,我突然間發現,他有在幫妳蓋毯子,會對妳這麼溫柔、這麼細心,肯定是喜歡妳才會做的……」
她發現,一向喋喋不休的焦焰突然安靜下來,好奇地拉她的手,還把手舉在她眼前揮呀揮的。
「妳沒事吧?」
「我?會有什麼事!」
「那麼為什麼一下飛機到現在,妳都心神不寧?」
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來,自從離開機場,坐上巴士,她就魂不守舍,講話有一搭沒一搭,要不就是心不在焉,走路常絆倒,這要說沒事,那才有鬼。
「不要亂猜,妳就是喜歡想些有的沒的,才會經常偏頭痛,胃抽筋。」她駁斥,甚至還責備起她來。
「可能吧,也許是我真的想得太多。」她得承認,這是她的毛病。
要瞞騙古小綬,坦白地說,以她的功力,絕對是綽綽有餘,但她實在不好把話講得太白,說她在飛機上與湯君晏的互動,她的心弦,已被他深深撥動。
相反地,古小綬的臉臭得好像被人家倒了上百萬的會錢,身為她的好姊妹,焦焰怎會看不出來。
「怎麼突然間這麼安靜,有鬼喔,說,到底發生什麼事?」
古小綬心裡頭似乎也有著千頭萬緒,可她實在不願說出來,她把氣直接吞進肚裡,反正說出來也不光彩。
為了轉移話題,古小綬抿著笑,喃喃自語說道:「其實妳說得沒錯,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掌握,好,我聽妳的,從這一刻起,我要對那個叫唐俊彥的男生主動出擊。」
「什麼?妳要主動什麼?」她大叫,還從座位上跳起來。
導遊與領隊在第一時間衝過來,口氣緊張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目光焦點,統統集中在焦焰身上,頓時,她彷彿成了社會新聞頭條的女主角。
「冷氣……能不能開強一點?我快中暑了!」四兩撥千金,焦焰很有技巧地把尷尬整個消除。
「焦小姐,這還不夠強嗎?」小油說道,還指著出風口,咻咻咻的風聲,說明這已經是最強的了。
「嗯……剛剛不夠強,現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