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澈緊握的拳頭突地鬆開,愁眉緊蹙。「出去!」
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些一問題,更不認為本會喜歡上他以外的男人!
該死,不管他是多麼地不願承認,可事實擺在面前:倘若她愛他,她又怎麼會逃?
「阿澈!」
「出去,我現下什麼話都不想聽!」司馬澈怒吼一聲,握拳重重的一擊,堅固的黑岩石桌立時碎裂一地。
穿雲見狀,不禁連退了數步。
「我……改日再來。」看來,他還是走為上策。
「滾!」司馬澈怒吼一聲,整個地面仿似在回應他的憤怒似的撼動不已。
穿雲見狀,俐落地翻過牆,頭也不回地飛躍而去。
司馬澈怒瞪著腳邊的殘缺巖屑,仍不敢相信她竟會是為了這種原因而遠離他。真是太可笑了,這汴京裡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閨秀等著他上門提親,甚至是大膽示愛的,然在夏憐這個小丫鬟的眼底,他竟是如此不堪。
不愛他?哼,她竟然不愛他!
可不愛他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就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
飛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紛紛細雨,司馬府裡未鋪上石板的小徑淨是接著雪水的泥濘,舉步為難。
夏憐一手打著油傘,一手提著水桶,以龜行也似的速度,慢慢地往耳房移動。
走著走著,光是幾尺遠的距離就快要耗費她半刻的時間,只因天寒地凍,她提著水桶的手早已經凍僵,而提在手上的水桶則重得幾乎讓她重心不穩,加上這小徑寸步難行,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因此摔得四腳朝天,就像現下……
夏憐瞪大了麗眸,難以置信自己已經走得小心翼翼了,居然還會滑倒。
她很認命的閉上眼,等待著身體親吻泥濘路面的痛楚;然而過了好半晌,她發覺自個兒的身體依然是站立著,而她的腰後彷彿有一股力量正有力地支撐著她。
她詫異的回頭,見到後頭的人竟是……
「你可真是忠心啊,寧可讓自己摔倒也不願意甩掉手中的桶子。」被桶子中的水給潑得一身濕的司馬澈,怒歙著晦暗的眸子,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他方才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真沒想到她都快要摔倒了,卻仍堅決不放掉手中的桶子。在她的、心裡,她到底是在執著什麼,或者是在堅守什麼他不懂的原則?
難道她真是恁地忠心?只要是娘交代的話,她定是二話不說的完成?
他不需要一個丫鬟,他要的是妻子;倘若他要的只是丫鬟,那麼府裡上百個丫鬟,怎麼挑也不會挑上她的。
「二少?」夏憐見狀,連忙把油傘和只剩下半桶水的桶子扔到一旁去,抓起自個兒的裙擺,直往他濕透的衣裳擦去。「天候這麼寒凍,倘若讓二少染上風寒,我該怎麼跟老夫人交代?」
嗚,她怎麼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嗚嗚,她連水都沒碰,光是在這天候裡走著,就覺得自己凍得兩眼有點發暈了,如今她卻又把二少弄得一身濕。
定是很凍的,是不?
「怎麼,不逃了?」司馬澈冷哼一句,壓根兒不在意身上的濕冷。
早知道只要把自己的身軀給弄濕,她就不會再自他的眼前溜走的話,他很早以前就會跳進落霞堰下的湖水裡!
哼!她寧可當丫鬟關心他,也不願意當他的妻子關切他嗎?
「哽?」有這麼明顯嗎?
因為二少一直在生氣,一見到她便不斷地咆哮,所以她只好不斷地跑,免得二少見到她更是光火。可她有逃得這麼明顯嗎?
「送我回落雲塾。」他冷聲道。
他甚少如此惱怒,而每每惱怒必定是為了她。
從來沒有人可以令他如此惱怒而無以自持,亦從來沒有人會拂逆他的命令。頂著顯赫的家世和俊美的容貌,不曾有女子拒絕過他;他以為只要是他想要的,大抵能得到,然而她偏是不吃這一套。
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唯獨找上一個最難纏的?
他的愛意恁地深沉,他不信她會看不見;而她無動於衷的原因,或許正如穿雲所說,她壓根兒不愛他。
他以為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就好比他用了十年的時間想通自個兒的異常乃是出自於對她的愛戀;而他以為儘管她不愛他,只要兩人朝夕相處,終有那麼一日,她會為他傾心。可,照眼前的情況看來,或許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他放任著不管她,以為她會跟以往一樣,偷偷地上落霞堰看他,想不到一連數日,她卻未曾再踏進落霞堰。
別說是落霞堰,甚至連經過他的院落也沒有。
她真的那麼怕他嗎?
「我……」夏憐心虛地看著方才被自己拋得老遠的桶子。「我的差事還沒做完,我……」
據她所知,落霞堰裡似乎沒有半個人在,如果她陪著二少回落霞堰,豈不是自投羅網,無處可逃了,
「你把我的衣衫弄濕了,難道不該為我更衣嗎?」
他一直想不通她到底是在怕他什麼,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教她害怕的事情;不願再與他獨處。
初成親的那幾日,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不是嗎?
「我……」夏憐有點無奈。「是。」
主子都開口了,她這當丫鬟的能不答應嗎?
「過來攙著我。」司馬澈拾起被她扔到一旁的油傘,等著她自己過來攙扶他。真是個傻子,難道她沒發覺自己的身上也濕了嗎?
唉!她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全心全意顧著他人,卻總是忘了自己。他真的不需要這麼忠心又貼心的丫鬟。
「是。」夏憐點了點頭,隨即乖巧又順從地走到他的身旁,雙手合握住他的手臂。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攙他,但是主子怎麼吩咐,她便怎麼做了。
不過,這樣挽著二少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奇怪。她這麼想,會不會逾矩了?
夏憐偷偷地抬眼睨了司馬澈一眼,見他森寒著一張俊臉,緊抿薄唇,彷彿十分不悅;可,既然二少壓根兒不喜歡見到她,又為何要來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