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一天、兩天不懂,他就不信一年、兩年還不懂。
何況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過是這幾天罷了,未來要走的路還長得很,一點都急不得的;再多點時間,定可以把她心底日積月累的八股禮教給連根拔起。
「二……」夏憐剛一開口又旋即閉嘴。二少太詐了,她可不能這麼簡單便上他的當。「你這幾日老是待在落霞堰,這樣子好嗎?」她隨意地提著,悄悄地又把身子往旁邊挪動了一些。
天天同妾窩在房裡,教底下的人見著了多羞啊!他人會道她不識大體,天天絆住自個兒的相公,鮫絹帳裡銷魂,忘了正事。
「不礙事,那日同娘請安時,娘不也說了要我多陪陪你?」司馬澈側首看著她,突覺她彷彿又悄悄往旁挪了一些,不禁瞇起魅眸睞著她。「怎麼,你不愛我天天待在這裡陪你嗎?」
這小女人到底是怎麼著?怎麼老是會偷偷地往旁邊移,彷彿多靠近他一點,她便會嚇得魂飛魄散似的?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這樣的?彷彿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他如果走大步一點逼近她,她八成就要拔腿逃了!看來他不只是洪水猛獸,可能還是極致命的毒蛇,否則她幹嘛要逃?
每一個女人莫不盼著自個兒的夫君,能夠多陪著自己一點,而她……哼,真是了不起,真是懂得如何持家侍夫!
「可男兒志在四方,你老是窩在這兒,不妥。」
這是一點,不過還有一點是因為他愈是靠近她,她的心跳便快得難受,彷彿快要竄出胸口似的。
「有何不妥?正值冬令,汴河停航,儘管我想要運貨也動不了,不讓我待在這裡,難不成你是擺明了要把我趕出去?」司馬澈妖詭的厲眸寒駑地瞇起,在漸沉的天色中迸射出一絲危險氣息。
「是嗎?」
她想起老夫人曾經說過,二少在多年前便往城外跑,甚至遠至西域南蠻一帶,帶回了一些稀世珍寶轉手賣給喜愛收藏古玩的文人雅士,甚至還接下木材業,山口太行山上運下珍貴木材,製成各式傢俱,甚至是造船,而後又玩上漕運,專門由江南一帶運進大內的歲貢,再由汴京把他研製的各式傢俱南送,一來一去皆有可觀的利潤可言。
老夫人直歎他真是塊做生意的料子,滿身的銅臭味,壓根兒都不像是書香世家的子弟。可看在她的眼底,她可是佩服得很。
二少不僅是個懂得如何掌握先機的商賈,更是個吟風述月的文雅之士,彷彿沒有一件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如果說他是神祇不凡,她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如此完美之人為何會鍾情於她?
二少是在哄她的吧?以往又不是沒見過二少哄騙府裡的丫鬟!
司馬府裡的丫鬟個個嬌美如花,皆是特別挑選的,不比城西街尾的勾欄院裡的差,二少對她八成亦是這般心態吧!
一旦食髓無味,二少大概不會再搭理她了。
對了,聽說二少、心底有個眷戀已久的人了?
「二少、心底不是有個心怡的對象嗎?」沒頭沒腦的,話一脫口而出時,連她自己都嚇了好大一跳,不過說都說了,不妨把該說的都說了。「二少不想迎個正室嗎?」
司馬澈一愣,冷眼睞著她。
「你在說什麼?」她的腦袋真是有問題不成?
「其實二少在這年紀娶妻已算是晚了,難道二少不想迎個正室嗎?」唉,他真是聽不懂嗎?她認為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若是還想要再迎個妾亦是可以。」
「你希望我娶正室?」甚至是妾?
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這幾天下來,他所說的話真有那麼深奧,甚至艱澀得讓她聽不懂嗎?
「二少不希望嗎?」夏憐反問道,抬眼望向他,突然發現他的臉色森寒得可比紗帳外頭愈來愈狂的飛雪,心猛顫了一下,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喊了他二少。
「呃,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再喊你二少,但是我……」
哎呀,真的是很難改嘛!都已經喊了十年了。
「你現下是希望我娶正室?」司馬澈驀地擒住她纖細的肩頭。「你的腦袋裡頭到底是在想什麼?你已經是我的正室了,你還要我再迎個正室做什麼?」
她那麼不屑於當他的正室嗎?抑或者是在她的心底,他是那廝風流狂放之人,非得要迎個三妻四妾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不可?他要的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便是在他眼前裝無辜的可惡笨婢,
她的眼睛仿似解語花似地嬌燦,難道她看不見他毫不掩飾的深情嗎?
「我?」夏憐一愣,隨即搖著手。「我不是啦,我不過是個妾罷了。」
天,她可還沒聽說過奴婢可以當正室的,她光是可以當二少的妾便已覺得自己享福得可怕,更遑論成為他的正室!
老夫人和二少都已經待她極好了,她自然得要回報他倆的,是不?
既然二少的、心底有個喜愛之人,她當然得盡力的撮合他們;有朝一日,若是二少產下麟兒,老夫人定是會十分歡喜的。
「你不是正室?」如果她不是女人,他定會給她一拳讓她清醒一點。
無奈得很,她不但是個女人,亦是他十分喜愛的女人;儘管握得拳頭輕顫,他還是得咬著牙忍下來。
「我當然不是啊!」
「那你以為誰該是?」司馬澈努力地緩和自己的氣息,不讓自己發作。
「理應是二少心中最心怡的人。」她答得相當快速,連最基本的思考都略過。
「二少在城西不是有個極為喜愛的女子嗎?」
「誰說的?」他甚至佩服自己還笑得出來。
可惡,倘若不是她,他還真想要把她推到湖底,看看這冬末的冰冷湖水能不能把她給凍醒,要她別再滿口說著可以把他氣到吐血的話語,省得她年紀輕輕便得守寡。
「後門的林伯。」夏憐有點戒慎地睨著他,發覺他笑得有點詭異,心跳不禁又更急了,讓她直想要拔腿便跑。「林伯說……」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