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客戶這麼了不起,還要單獨為她表演?」
「她是一位伯爵夫人,德高望重,在巴黎的時尚圈中也很有地位……總之,如果能討得她的歡心,以後在這裡做生意就大大的容易了。」他簡單解釋著。
「這麼厲害的人物?」舒曼如吐吐粉舌,「那你就更應該找個專業模特兒去伺候她,我這個外行人只怕會壞了你的好事!」
「你只要穿上時裝在她面前站一站就好了,她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那麼多的!況且,她的身材跟你差不多,專業模特兒太高了,反而不合適。」
「我如果說我不想去呢?」眉一挑,她依然文風不動。
「不想去?」他露出奸邪的笑容,「大嫂,不要忘記你跟大哥是來度蜜月的,而且我們住在同一間飯店裡,低頭不見抬頭見,如果我時不時來打擾你們……」
「你在威脅我?」他的意思是要攪得她的蜜月不得安寧嗎?
「我可沒有這麼說哦!」江冼攤攤手。
「算你狠!」舒曼如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她這輩子都擺脫不掉這個傢伙了嗎?明明關係已經決裂,他又有意無意前來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麼?誰叫她自討苦吃,硬要當他的大嫂呢?好吧,既然是一家人,她沒理由不幫忙,就算不是一家人,她出於一片善心也會幫他的,儘管他曾經讓她那樣絕望難過。
「你等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來!」她沒好氣地回答。
五分鐘後,她同他把裝衣服的大箱子搬上飯店樓下的汽車,不得不感慨自己又吃了一次虧,不僅得客串模特兒,還得充當苦力。
伯爵夫人的宅邸建在郊外,汽車行駛好長一段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舒曼如在女僕的指引下,到房間換上需要展示的禮服,心懷忐忑地來到伯爵夫人的會客廳,生怕自己表演不如人意會搞砸江冼的生意。
「藍姨,這是我們今年秋季的新款,我特意挑了一件適合您的顏色,不知您是否喜歡?」她看到江冼站在一名老婦身旁,輕聲介紹著。
這老婦便是伯爵夫人?
出乎她意料的,所謂的伯爵夫人竟是華裔,年近七十,頭髮雪白地束在腦後,一瞼的威儀。
只見她瞧了眼舒曼如,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這個模特兒我怎麼從前沒見過?」
「不瞞您說,她是我大嫂,因為覺得她跟您的身材相仿,所以就請她來了。」江冼微笑道。
「你大嫂好漂亮!」她打趣,「江先生你也太沒出息了,怎麼能讓你哥哥捷足先登,把這樣的美人娶走了?」
「是呀!」他故作悲傷狀,「我一不小心成千古恨,如今也很後悔……」
呸,他會後悔?舒曼如在心裡輕哼。
「江家少奶奶,我本姓藍,你可以叫我藍姨,」伯爵夫人對她點頭,「我跟阿冼很熟的,他也一直這樣叫我。」
「藍姨。」舒曼如恭敬地欠了身。
「江家少奶奶,你先請坐下來喝一杯茶,既然是客串模特兒而已,不必那樣認真地一直站著。」伯爵夫人笑說。
「我還是先站著吧,等您看清楚了這衣服的樣子,再坐也不遲。」舒曼如倒是盡職盡責。
「其實看不看都一樣。」伯爵夫人揮了揮手。
「怎麼,藍姨你對這衣服不滿意?」江冼嗅出了話語中異樣的味道。
「我相信你們設計的衣服很漂亮,我也願意幫你們開拓歐洲市場,不過……」伯爵夫人頓了一頓,「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們幫忙。」
原來還有交換條件?舒曼如忍不住張大耳朵仔細聆聽。
「藍姨,我們都這麼熟了,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小侄定當全力以赴!」江冼很豪爽地拍拍胸口。
「你們先看看這個。」伯爵夫人招了招手,立刻有女僕捧上一個托盤,令人驚訝的是,那托盤裡並沒有什麼珍貴物品,只有一本陳舊的雜誌。
「這是……」江冼與舒曼如面面相覦著。
「這是1956年的VOGUE雜誌。」伯爵夫人回答,「請你們翻開第九十三頁。」
「香奈兒的禮服?」兩人翻王第九十三頁,異口同聲地道。
「對呀,這是1956年香奈兒的限量版禮服,很漂亮吧?」
「這……」江冼與舒曼如更加迷惑了,不知這老婦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曾經有過這樣的一件禮服,可惜後來遺失了……」威儀的臉忽然染上憂傷神情,似有淚光在充滿老態的眼中微閃,「我很想念它,甚至在夢裡夢到它。」
天啊,一件衣服而已,不至於搞得像戀人一樣吧?舒曼如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眸。
「藍姨,你的意思是……」江冼吞吞吐吐地問。
「我想請你們幫我找一件一模一樣的。」
「啊?」此言一出,兩人皆感驚訝,「可……這是1956年的衣服了!」
五十年前的東西,叫他們到哪裡去找?就算要做一件一模一樣的,那衣服的布料也早已絕版,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就是因為難找,所以我才拜託你們。」伯爵夫人收斂起幽幽神情,換了詭異微笑。
「藍姨,你怎麼能肯定小侄一定可以找得到?」江冼不解。
「我並非只拜託你一個人找呀,還有你在商場上的競爭對手文生,我也托了他。」
「藍姨!」一陣電光石火間,他全明白了,這分明是要他們做殊死搏鬥,而掌握他們生死的,竟是一條舊裙子!
「有競爭才能創造奇跡!」伯爵夫人歎氣,「想我從前也請過不少人幫我尋找這條裙子,可惜他們只是敷衍了事,根本沒把我的囑托放在心上。我年紀大了,沒幾年可活了,不希望臨終之前連這個小小的心願都完成不了,所以只有辛苦你們年輕人嘍!」
江冼一時之間沒有回答。
沒錯,他的確是希望藉這老婦之手開拓疆土,可這競賽方式過於荒唐,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要加入。
做生意有很多種途徑,他大可不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但短時間,他又找不到其他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