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著手畫起眼前這名男子真的是個意外,正當她為了下一個作品的人物構圖而傷透腦筋,因此來到戶外追求靈感時,這男人就出現在她眼前了。
她有隨身帶鉛筆和速寫本的習慣,因此當這樣的緣份來到眼前時,她若不畫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秋陽連看都不看一眼的便將她方才畫的那一頁用力一撕!
「喂!你……」寇長命不敢相信有人會這麼野蠻,她的好脾氣被他一點一滴給磨掉了!
那張紙在他手中成了紙團,然後他把簿子交還給她。「妳不願意花錢找人那是妳的事,我,不喜歡當免費的。」他又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他才走了五、六步,寇長命氣得站了起來,且大聲的對他說:「喂!我只要付你錢,你就願意當我的模特兒嗎?」
他停住了步伐,緩緩的轉過身來,一臉的似笑非笑。「我很貴,窮人請不起。」
「開個價吧!」他越是這樣說,她就越好奇;人體模特兒還能有多貴?了不起幾萬塊已經是行情之上了。
「一千萬。」
「……一千萬?!你……你在開什麼玩笑!」人體模特兒一次要價一仟萬?他全身是鑲金鍍銀的嗎?
「沒預算就別亂問,萬一被嚇傻了可不好喔。」堂堂一個陽旭集團的執行董事願意當模特兒,一千萬的價格算便宜了。
「你是故意的!」寇長命是個凡事都很認真的人,她討厭別人玩弄她。
「那又怎樣。」
「沒看過你這麼野蠻的人。」
「讓妳開了眼界,我該不該收費?」
「你……你真的很壞耶!」
「所以心臟不夠強就少來惹我。」看著她的小臉氣得紅通通的,秋陽揚了揚眉,一臉吃定她的樣子。轉過身,恰巧口袋中的手機響了,他一面走,一面講電話。
站在後頭的寇長命越想越生氣,看到她珍視如命的繪本被撕了,她憤怒的撕下一頁要掉不掉的白紙,然後在地上挖了一坨泥上用白紙包住,瞄準他的後腦勺,用力一擲!
叩!命中!
秋陽一怔,反射動作的轉過身,正好看到寇長命連忙跑離「作案現場」,快得連耳朵都往後豎!他本想追上去算帳,可礙於他正接一通重要的國際電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逃得無影無蹤。
好不容易結束了電話,他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一串粗話,「……不要命的女人,妳竟敢來陰的!妳……妳活膩了嗎?」
這女人……這女人下一回別再讓他遇到,否則他一定會給她好看!
怒氣沖沖的上了車後,這才發覺方才被他撕下來的那團紙還被他握在手中。他自然不相信那名不見經傳的女人的畫功有多好,可基於好奇,他還是把紙攤平,看她究竟畫了些什麼?
紙張一攤開,看到上頭的速描時,他不禁抿平了唇,額上的青筋又浮了上來,而且開始不規則跳動起來。
紙上只有一張特寫的大臉,這還不打緊,最重要的是那張臉之猙獰難看!一臉的橫眉豎目、齜牙咧嘴、凶狠殘暴,臉部肌肉扭曲之嚴重,就算要演壞人也不必化妝了。
她方才戴高帽的話又餘音繞樑的在他耳邊繞呀繞!
我好不容易找到這麼棒的模特兒,真的不願意就此錯過。
一般模特兒無法擁有像你這麼棒的表情,真的,我找了好久了!
「去妳媽的找了好久!妳這偷襲狂、女騙子,居然把我畫成這副德行!下次再讓我遇到,妳就死定了!」
今天到底受了什麼詛咒,諸事不順!秋陽心裡煩躁至極的踩了下油門,下一秒砰的好大一聲,他撞到了前面的車屁股。
「Shit!」
第二章
一家專展名家作品的藝廊,規格不算小,且位於地價高得嚇人的天母區,是一棟百來坪大的古色古香二樓建築物。
建築物外的園藝別緻,雅石、綠竹點綴在假山造景間,一池碧波裡養著十來只美麗的錦鯉。
門外的造景極盡風雅,門內的藝品同樣讓人眼界大開,舉凡石雕、木雕、書畫……等,裡頭的名家藝品令人目不暇給。
這家藝廊的陳列物不盡相同,卻都有著相當的水準。
二樓紅木窗前有苦主人精心佈置的品茗一隅,方便招待上門貴客,或和藝術家們談論一些合作事宜。
這天有幸在這裡品茗的,正是近兩三年來火速竄紅的雕刻家--寇長命。
在藝術界,年方二十八的寇長命只能稱得上是新秀,可她的作品詢問度、收藏率之高,非一般大師級所能相比。
她是屬於慢工出細活型的藝術家,一年間能產出幾件作品就已經不得了,不過她的雕刻作品,尤其以觀音雕作更是許多名門大戶的最愛,一呎高的作品,數十萬的身價是絕對跑不掉。
其中以費時兩年,近兩百公分高的水月觀音最是搶手,在一個星期前有人喊價到一百五十萬,前天還有人願意以兩百五十萬收藏,可是……
「寇小姐,那尊水月觀音真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嗎?」藝廊老闆張藝豐一臉企盼。
今天的寇長命一身中國風的白色上衣,下半身則是麻紗的米白色長裙,長髮松挽的模樣,清靈秀逸得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美人。
她啜了口鐵觀音,慢條斯裡的說:「當初就和你說過了,那件作品只是借你做展出用,是非賣品。」那尊水月觀音原本收藏在她的工作室不對外開放,是上一回藝廊老闆到她那裡搬作品時大為驚艷,三顧茅廬硬是「ㄠ」來展示的。
「可現在這件作品的詢問度之高,只要寇小姐願意割愛,我有辦法把價格炒到四百萬!」錢吶錢吶!每個藝術工作者的最終目的不就是名利雙收?即使不是每個都是滿身銅臭,可也沒見過嫌錢多的。就只有這位寇長命不當一回事。
她為什麼能把錢看得這麼淡,彷彿像是她從原木上刨下的木屑一般吶!
「就算一千萬我也不賣!」她的聲音細細的、輕輕的,可絕不讓人忽視她語氣中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