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少,日暮風涼,進艙房裡較暖和些,免得著涼可就不好。」船夫乙世正巡視著幽黯的河面,猛地發現主人來到自己身後,不禁暗暗吃了好大一驚,卻又趕緊回復為原本的冷靜。
「剛用過晚膳,吹吹暮風,倒也是舒服。」男人搖著羽扇,淡淡地笑著,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況且,不就快到開封了嗎?我出來瞧瞧這景致也好。」
長孫靖黑白分明的眼眸有意無意地掠過嚇出一身冷汗的乙世,隨後便落在平靜的河面,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性感而詭魅的唇瓣揚起勾魂攝魄的笑,一派的優閒自在。
這男人不是誰,正是洛陽城首富長孫員外的四孫子,他身形偉岸,卓爾不群,濃如蘸墨的劍眉、邪魅惑人的眼眸、飽滿性感的檀口,俊美無儔賽潘安,總令人在回眸時,誤以為是個絕色天仙;若不是身形與一般健壯的男人無異,真要讓人以為他是個扮男裝的姑娘家。
「四少,已到開封灣岸邊,只要一上岸,不消一天光景便可到達開封,您大可放心。」乙世見他的眼眸直瞪向自個兒手中的火把,不禁將照亮河面的火把拿起,免得讓他起疑心。
他絕不能在這個當口出差錯,否則豈還會有這種大好的機會?
「是嗎?」長孫靖不動聲色地挑高眉。
「是的,請四少到艙房裡休息吧。」夜色漸漸籠罩住這片河面,眼看著時機即將到來,他忍不住暗喜在心。
他在長孫家已待了許久,對長孫靖的底子更是摸得一清二楚,趁他這一次上開封欲尋美嬌娘的好機會,若不將他擒下,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反而擋了自個兒的財路。
眼前最重要的是,他得趕緊將長孫靖騙回艙房裡,否則啥事都不用做,他可不想在這當口出紕漏。
「不了,我說過我想在這兒吹吹風。」長孫靖搖了搖扇子,偏是與他作對。
若說他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他可真是枉為長孫靖!他這一趟到開封不只是為了尋找爺爺為他所指定的女人,更是要藉機一舉清理門戶。
乙世瞇起眼眸瞪視他,思忖著是不是有什麼蛛絲馬跡讓他給發現,卻突然眼尖的瞧見灣岸邊有艘小船離岸,心裡不禁又唾罵了幾句:該死!怎麼這當口大夥兒都來截他財路,硬是不讓他有發財的機會?
據他所知,這個時辰裡應沒有任何小船會出灣岸的,為何這種倒霉事會讓他給碰上?
不,這機會千載難逢,他絕對不能放過。四少這次是為了尋找美嬌娘而來,雖然盤纏不多,但要下聘的定情物卻價值連城,他斷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忽地——
震天價響的水花聲由遠而近地自船尾後方靠近,甚至撞上了船尾,掀起巨浪。
「乙世,你的朋友可真不知道待客之道。」長孫靖的大手扶在船舷,詭邪的眼眸帶著莫測高深的光芒。
「四少,你早知道了?」乙世眼如銅鈴瞪視著看來像是個娘兒們的長孫靖。
「唉!全都是你惹的禍,若不是你在這條長孫家營收的河道上太過放肆的話,我又怎會趕著上開封尋我未來的娘子?」長孫靖穩住身軀,俊臉上仍是笑意盈盈。「你呀,怎會把事情搞得這麼大,讓我不想出這趟遠門都不成。」
倘若可以的話,他寧可待在府裡頭,大門不出好好的當他的四少爺。但是既然他人都來了,他就得把事情處理好,順便帶回爺爺為他相中的娘子,給爺爺做花甲壽禮。
「你以為你獨自一個人來就能改變什麼嗎?」乙世眼一瞇,露出猙獰神色,將手中的火把往河中丟去,船上旋即陷入一片昏暗,船尾後方並傳出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那些人已來到乙世身後。「四少,你以為你能夠阻擋我們想做的事嗎?」
長孫靖的桃花眼一瞇,估量著眼前數十道人影,想想,乙世用這麼大的陣容來歡迎他,他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失去乙世這個好幫手,畢竟這些年下來,關於河道上的營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還清楚的人;不過,既然他如此貪得無厭,他當然得清理門戶,好還他長孫家一個清白。
「乙世,在這河道上來來往往的商船、游舫,全都是這般落入你的手中?」他淡淡地笑著,悄悄抽出腰間向來不離身的鏈鞭,用勁使力,頓成堅韌的長鞭。「而現在你則想要搶我這個主子,其實你真傻,明知道我是來尋娘子的,身上壓根兒沒什麼貴重的東西,為何還硬是要搶我呢?真是一點道理也沒有。」「我要的是你身上那塊價值連城的紅翡翠!」乙世說著,大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數十名彪形大漢旋即撲向前去。
長孫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握緊手中的鏈鞭,破風而去,軟如小蛇穿梭,堅韌似軟劍,電光石火之間,只聽聞此起彼落的哀號聲、兵器落地聲,以及鏈鞭呼嘯而過的颼颼聲。
須臾間,朦朧的月光穿透厚重的雲層!映射在長孫靖的俊臉上,他宛如是冥獄惡煞,殘酷卻又俊美得勾人魂魄;手中的鏈鞭上淌著血絲,數十名大漢已全倒落在地上,靜默得連哀號聲也發不出口。這一幕嚇得乙世瞪大眼眸,不禁往後退。這怎麼可能?
長孫家的四公子長得像個娘兒們似的,平常也像個姑娘家不曾踏出大門,從來不曾見他練武,為何他會有這一身好武藝?
「乙世,這絕世的紅翡翠就懸在我的胸前,若是想拿,便親自過來,別再往後退。」
長孫靖大手把玩著胸前的紅翡翠墜子,嘴角邪氣地向右一勾,嗜血的笑著。
乙世在長孫府中待得還不夠久,不知曉這紅翡翠之於他的意義,今兒個才會落入這窘境裡。
「該死,你怎麼會武功?」乙世拔出懸在腰間的大刀,毫不退縮地直往長孫靖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