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梅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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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我的意思是說,向來不曾聽聞在入暮後才出嫁之事,這似乎有點古怪。」長孫靖勾起魅惑人心的笑,看似不在意地問著。

  尹丹楓一愣,隨即說道:「因為要一路往徐州去,遂……」

  她瀲灩的眸子緊盯著他,揣度著他為何會問她如此難以啟齒的問題。會選在夜晚出嫁,並不只是因為夫家路途遙遠,而是有諸多不欲人知的原因,一般人通常都會打住不問,為何這位公子卻要追根究底?

  「丹楓姑娘的家人怎麼捨得讓你一人出嫁而未見送行?」長孫靖對她愀變的臉色視若無睹,繼續追問。

  「這……」

  尹丹楓再次愣住,不懂他為何這麼問,他顯然逾矩了。

  即使他是她的恩公,她也不能開口告訴他,她是因為爹巴不得她趕緊出嫁,遂選在入暮之後將她趕出家門,甚至在家門口潑下了水,要她如這潑出去的水,永遠別再回頭。

  雖然媒人一直告訴她,爹的舉動是依據習俗而來,但她仍是感到不對勁。只因爹對她的厭惡已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但直到她要出嫁,為何爹還是這一副德行?她真的不懂,也不打算懂。

  畢竟她還是得前往徐州,還是得嫁往季府,那個家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怎麼?不能說嗎?」

  長孫靖睨著她,望著她逐漸泛紅的麗容,不禁感到十分有趣;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個不是因他的俊臉而臉紅的姑娘,這滋味可真是特別得很。

  「公子,你一直沒有回答丹楓一開始問你的問題。」尹丹楓隱忍著波濤洶湧的怒火,努力地綻開僵硬的笑臉。

  該死,這公子古怪得緊,幾欲掀起她的怒氣,倘若他不是她的恩公,倘若他不是為她受傷的話,她壓根兒不想理睬他。

  「可是丹楓姑娘也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像是同她卯上似的,長孫靖彷彿硬是要惹她發火。

  「我不想回答可以嗎?」怒火攻心,尹丹楓用力拍了下床畔,隨即站起身要走,回頭望見那碗藥汁,想起他該吃藥,趕忙將藥碗拿來,要他喝下藥汁。

  「這個樣子,我要怎麼喝這碗藥呢?」長孫靖邪魅地勾起一抹笑,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風雨欲來的模樣。

  原來她的脾氣不如她的外表那般柔順,想不出該以什麼花來形容,既沒有蓮的清新迷人,亦沒有牡丹的高貴富氣,卻有如山野間隨意綻放山頭冷艷的楓紅。

  「自個兒想辦法!」尹丹楓沒心情與他調情。

  「我可是你的恩公呀!」長孫靖垮下一張臉,無辜地眨著迷惑人心的眼眸,不讓人感到厭惡,反倒令人心疼不已。

  「這不關我的事,我不過是個鄉野間一名純樸的鄉姑罷了,是你的仇人找上我,論起來的話,我還算是倒霉的,否則我現在已經在往徐州的河道上,又豈會與你搭上關係,」尹丹楓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說話從來不懂得委婉和迂迴。

  她只知道做人要做得正,否則怎會遇上這等事?他既會遇上,表示他肯定也不是個好東西。瞧他穿得人模人樣,光是一件外袍的質料便讓她不敢輕易觸碰,免得弄壞了他的衣裳,就算她把所有的家產都變賣,只怕也賠不了他一件外袍。

  瞧他這身衣著,八成是不知從哪兒來的公子哥兒。娘總是告訴她,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兒,絕不會是好東西,能閃多遠便閃多遠,千萬別與他們有所糾葛。她向來聽娘的話,也想閃得遠遠的,但是他受傷了呀,要她怎麼放著一個傷重的人不管呢?

  「這麼想嫁人,我的娘子?」長孫靖對於她有如洪水猛獸般的怒氣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努力地挪動身軀,試著要坐起身。

  「你別亂動,要是扯裂傷口的話就不好了。」尹丹楓走到他的身旁,硬是把他的身軀定於床上,突聞他悶哼一聲,不禁心生不捨,可嘴上仍是不饒人:「瞧,不是要你安分點的嗎?」

  「姑娘的手勁真是大得驚人。」長孫靖咬緊牙關,大手仍是不安分地握住她放置在他背上的玉手,不禁被她粗糙的手所驚愕。

  一個姑娘家的手居然可以恁地粗糙,必定是一手包辦家中所有的家事,不過,若是如此的話,她的爹娘又怎會捨得讓她這麼早出嫁?

  「我爹娘是擺渡的水上人家,我當然也跟著爹娘一塊做,手會粗糙,手勁會大是必然的,有什麼好驚詫!」尹丹楓從來不為自個兒的出身低而自哀自憐,甚至頗以自己一技在身為傲。「你要是嫌本姑娘的手勁大,不妨到妓院去,那兒的姑娘個個溫柔多情,包君滿意。」

  長孫靖甚為驚詫,這麼一位鄉下姑娘竟是恁地豪爽而乾脆,不禁令他激賞;但一個姑娘家把妓院放在嘴上說,這似乎不妥。不過無妨,她挺對他的味,不管她是否有婚約在身,他定要把她拐回洛陽不可。

  ???

  尹丹楓睨著長孫靖,而他不發一語,滿室的靜默霎時將她包圍,令她感到些許不自在,不禁又扯開嗓門要他喝藥:「趕緊把藥喝下吧!」

  「丹楓,我真的沒辦法喝呀。」這次他可真的沒有開玩笑。

  「公子,我是個要出閣的姑娘,不管你是打哪兒知道我的閨名,但你絕不可以喊我的閨名。」尹丹楓捧著藥碗,正思索著該怎麼做才好時,卻又聽到他喊自個兒的閨名,竟沒來由地戰慄了下,心也漏跳了一拍。

  「這樣子呀!」長孫靖煞有其事地思索著,一會兒後突然說:「在下長孫靖,只要你喊了我的名字,咱們便算是扯平了。」

  「公子,這不一樣的!」尹丹楓在心中哀鳴歎氣,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他到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哪裡不一樣?」長孫靖毫不在意背上熾燙的痛楚,硬是跟她槓上。「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親』,你已瞧見了我清白的身子,我還未同你算帳,你倒是想對我始亂終棄,撇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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